紧接着,身体伴随着冰冷刺骨的河水,什么也不想地努力往李彦逐那边游去。
是的,她会凫水,三年后父兄为她准备的那条逃亡路线,有一段是水路,为了以防万一,父亲让她学了凫水。
没想到前世没派上用场的本事,却在重生后用来救前世杀了她全家的仇人。
仇人!霎那间,沈亦槿停止了游动,脑中升腾起一个想法:何不干脆让李彦逐淹死,这样也就没了三年后他对沈府的赶尽杀绝。
正在她这样想的时候,猛然间,左腿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酸疼!
一下一下抽着,好像要把腿上的每一道筋脉都扭断,疼得她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得蜷缩。
一定是现在的身体不适应寒冷的河水,她想要忍住疼痛向往岸边游去,可腿根本就不听使唤,只能勉强挣扎着不让自己沉下去。
就在她尽量将头抬出水面的恍惚间,看见了李彦逐府中那个铁面侍卫拿着剑,站在画舫二层的窗户边。
在这一刻,她心下了然:李彦逐是绝对不会死的,他肯定会水,如若不然,那铁面侍卫如何不来救自己的主子?
她不由往李彦逐的方向看去,想确定自己的想法。
出乎意料的,李彦逐扑腾着水,不断往下沉,一点都不像会水的样子。
沈亦槿惊讶不已,怎么会是这样?她再看向画舫二层,铁面侍卫分明就站在那里。
他为何不来救李彦逐?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还没来得及细思,沈常松已经抓住了她的大臂,将她往岸边拖。
沈亦槿越想越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铁面侍卫就是想要李彦逐死。
很显然,这不对!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李彦逐其实水性很好,故意表现出不会水的样子,而铁面侍卫也故意不来施救。
她不知道李彦逐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目的,但肯定和将他打落下水的自家兄长脱不了干系。
李彦逐已经对自己厌恶至极,绝不能让他更加厌恶沈家,是兄长将他打落下水的,如果兄长能将他救起来,或许一切都还有转还的余地!
由不得她再多想,大声对着沈常松喊道:“哥!先救六殿下!”
她心中是如何想的,没人知道,所以这话听在旁人耳中,却全然是另一种意味。
沈常松气急,“小妹!你都要淹死了,还去管旁人!”
话音刚落,就听得栈桥上的陈言时大喊:“沈兄,把沈姑娘交给太子侍卫,你快去救六殿下,难不成你想要背上谋害皇子的罪状吗?”
陈言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太子分明是不想救六殿下,而画舫上的人都被太子的人堵在出口不让离开,岸边虽有看热闹的人,但也知道此时不宜来凑这个会丢了性命的热闹。
眼看着六殿下的头顶没了水面,若是怪罪起来,沈常松第一个脱不了责任,而怂恿他找六殿下的自己,又怎么能脱了干系!
这话说到了实处,沈常松立刻明白过来,李彦逐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将沈亦槿推到太子侍卫怀里,往李彦逐那处游过去。
一把拽起沉入河底的李彦逐,将他拖至岸边,抛在了栈桥上。
沈亦槿见李彦逐被救上来,才算上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陈言时一眼。
陈言时感受到沈亦槿的目光,向她看过去,在看见她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后,略一沉吟,脱下外袍,盖住了她的身体。
“真就如此喜欢?”
他抬眼看了一眼不断咳嗽的李彦逐,回过头来继续说道:“经此一遭,心意不改?”
莫名地,陈言时越来越觉得,眼前女子的身上,有着和自己一样的东西,是别人看不透,但只有他们知道,心照不宣的东西。
在这个充斥着利益交缠的上京,好像只有这个女子看透了他吊儿郎当背后所隐藏的清醒。
沈亦槿看着他笑道:“陈碎嘴,刚才谢谢你。”
沈常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了比自己高的李彦逐,累得直喘气,好不容易将他安置着靠在围栏旁,就听见陈言时这般问小妹,摇晃着身子走过来。
“谢他干什么,要不是他怂恿,我也不会找上六殿下。”
陈言时瞥他一眼,“又不是我拿着你的拳头打人,是你自己把六殿下打下水的!”
沈常松瞪他一眼,不再理会,径直往太子那边走去。
沈亦槿担心着李彦逐,站起身,扶着栈桥围栏缓缓向另一边走过去。
陈言时看着背向而行的两兄妹,摇头叹息。
在旁人看来,被当众摔金钗,被当众说不喜,她应该伤透了心,再不理会才对。
可这些伤心对于沈亦槿来说一点也不重要,现在,没有人知道三年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她理解他们的一切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