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清穿日常(162)
王守贵回去复述了她的话,雍正什么都没说,也没往这边看,往西走了。
离钺几人也没做停留,又继续往北。雨断断续续地下,宫里十步一亭百步一阁,躲雨的地方到处都是,他们便走走停停。
期间吉答应醒了一回,离钺顺手又将她敲晕:“麻袋我扛,你们带路,走快些。”
“使不得使不得,这等粗活怎敢劳烦小主。”给万岁爷知道了,得扒了他们的皮,王廿六想把麻袋抢回来。
离钺轻踹了他一脚:“皇上那儿我担着,边儿去!再磨叽,天亮之前就赶不回来了,前头带路,跑起来。”
王廿六没法子,只能听令办事。
从角门出了皇宫,顺利通过了护城河上的桥,又往前跑了二里路,几人来到一处贫民窟。
王廿六躬身道:“小主,放这儿就可以了。”
“不去乱葬岗?”
“小主,皇城内,皇宫附近,哪有乱葬岗?”
离钺哭笑不得,亏她还担心吉答应迷路出不去乱葬岗,给带了干粮。
把人从麻袋里挖出来,唤醒。
吉答应迷瞪了一会儿,惊慌四顾,许是被巨大的变故砸懵了头,陷入了短暂的空茫。
须臾,她抠着残破的土墙,想大哭又想大笑,忍得表情狰狞。
“出来了?我出来了,姐姐,我出来了是不是?”她连声询问,用力掐了一下脸颊,抹上了泥巴也不在意,“痛的,我不是在做梦?姐姐,你也掐我一下,我害怕。”
离钺不客气地拧着她的耳朵,三百六十度旋了一圈。
吉答应眼泪狂飙:“真的,哈哈,是真的,我出……”
“别喊,安静。”离钺将一个小包袱塞进她怀里,
“户籍信息、盘缠、干粮,都在里面,这就是你后半辈子的起点,拿好了。伞和蜡烛也拿着,里边有火折子。我得赶紧回去,就不跟你多说了。”
“姐姐!”吉答应忽然拽住她,“我的愿望实现了,姐姐的愿望是什么?”
“我没愿望。”
“姐姐说一个,随便什么都行,给我做参考。”
离钺沉吟:“硬要说的话,我希望盛世太平,那样我就能安稳一生、享乐一生。你自由了,好好享受人生吧。”
吉答应笑中带泪:“姐姐一定可以安安稳稳,享乐一生的。”
“嗯,保重。”离钺抱了抱她,领着王廿六他们就往回跑。
回到储秀宫附近,阵雨又至,离钺站在廊檐下,望着雨幕出神。
皇帝等在此处,不是反悔不是阻止,只为了叮嘱她一句。而那句叮嘱,意味着他知晓她迫切地送吉答应走,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她属实有些意外,意外他的冷静和包容。
豆芽咬牙切齿的:“老男人这是在套路你!”
离钺点头:“以前都是阳谋算计,突然开始走细节,花花肠子不少啊。或许也不是突然,他想对谁好时,一直挺细节的。”
“都看穿了还高兴?”
“看穿了并不意味着,收到别人的好意就不值得高兴了。”
豆芽更直白地问:“你想睡他?”
“有点儿,我淋个雨清醒一下。”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大概八分以上的喜悦,才能让一个女子把自己交出去。
对于习惯了放纵的人来说,只需一两分的喜悦,就会演变成“正好他有想法,不如把想法实施一下”。
这不行。
离钺走进雨中,朝王廿六挥了挥手:“你们等雨停,不用管我。雨夜最适合练武,我练会儿。”
脱掉帽子在大雨中溜达,脑袋瓜犹如和尚手里的木鱼,被乱锤敲打,嗡嗡回响。不仅如此,她还感受到了“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的痛楚。
豆芽看笑话:“冷静了?”
“冷静透了,贫尼现在四大皆空。”离钺捂着脸在眼睛处漏了个缝,埋头走着,“三更半夜的,要洗澡水有点难为人,我回去用凉水冲冲算了。”
“这儿的井水跟雨水没差,还有必要冲吗?”
“那就不冲了。”
离钺随意地跟豆芽扯皮。
哗啦哗啦哗啦……趟水疾行的脚步声。
离钺不禁好奇:哪个倒霉蛋这天气出门跑活啊?
哦,是皇帝。
王守贵费劲地举着伞,跟着他一路小跑;苏培盛小心地护着灯笼,不住地提醒他“当心脚下”。
伴着电闪雷鸣,雍正大步走来,黛蓝的长袍下摆,已被雨水洇成了墨色。
这样的雨夜不足以遮挡离钺的视线,是以她看清了,皇帝眼中深切的痛惜。
他莫不是以为,她因不舍吉答应在哭?
离钺放下手,等他到跟前了,解释说:“雨浇得脸疼。”
“嗯。”雍正抖开披风给她披上,没有多问,“体顺堂备了水,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