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上的深灰色的布料粘了一大块在上面，也代表着清语的裙子也刚好破了那么大一个洞。
江铭神色晦暗不明，轻嗯了一声后，将凳子塞到了桌子底下。
路上，江铭是一如往常的缄默不言。
清语就像半点没受影响似的，步伐轻快的问他：“哥，你考得怎么样？”
没人会问江铭考得怎么样，因为他永远都是年级第一，这个问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江铭考得再好也无法在让人心里激起波澜，只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但就是因为这样，清语才要问。
江铭长睫微动：“老样子。”
“老样子？”清语惊叹道，“那不是又是年级第一，哥哥也太厉害了吧？”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叹的事情，对于江铭来说，这就像是每天吃饭一样。
没人会因为你吃了饭就夸奖你。
之所以要每天都吃，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饿死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但少女的夸赞太过真心实意，让江铭微愣了一下，心口如掉落了一粒石子般，荡起了圈圈波澜。
原来，学习成绩好是可以获得肯定和夸赞吗？
江铭还是第一次了解到。
只听清语又道：“看来我还得再努力一点，才能追得上你呢。”
她惊叹的语气和仰慕的眼神，让江铭忽然觉得，或许，还是有意义的。
他长睫颤了颤，低声道：“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努力了吗？”
这句话，是原主说的。
原主虽然是学渣，但并不是天生学渣。
她能靠自己的努力从小城镇考到北城高中来，就证明她并不差。
她起初成绩不错的，但哪怕再乐观的人，也会有消极的时候。
长时间得不到肯定，得不到父母的关注，让原主觉得失去了意义，所以才会在消极难过的时候给江铭发了微信，说自己不想努力了。
其实哪怕江铭安慰她一句，原主都不至于会真的放弃努力。
但江铭没有回她，因为就连江铭自己都不知道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原来哥哥有看微信啊？”清语歪着头朝少年看去，嘴角笑盈盈的扬起，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我还以为哥哥没看呢。”
她的微信内容，都是一些浮夸的文字，谄媚讨好的意图特别明显。
江铭确实每一条都有看过，看的时候内心毫无波澜。
但这会儿被她用那种揶揄的眼神看着，江铭忽然觉得略有些不自在。
他的偏过头去，轻嗯了一声，透白的面颊忽然染上一抹淡淡的粉色。
清语笑容扩大，语气轻快道：“当时确实不想努力了，但我和哥哥的差距太远，别人都因此怀疑我不是你妹妹了，所以我当然要努力拉近距离，证明给别人看啊。”
江铭嘴唇微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但清语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一般，又道：“其实，不管别人怎么觉得，我都是哥哥的妹妹，对吧？”
少女背着手，弯着腰，将脑袋凑到了他的面前，笑容灿烂又炙热，仿佛能感染人一般，让江铭微愣了一下。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一般。
江铭眸光复杂，或许她说得对，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只要他们彼此互相认同就够了。
仿佛终于想通了一般，江铭忽然有些哂然，最终轻嗯了一声，说道：“你说得对。”
这话刚落，便见少女笑弯了眼，脸上的梨涡也像盛了蜜一般的甜。
江铭眸光在她脸颊的梨涡上停留了几秒，忽然见清语停下了脚步。
原来已经到了公交站台了，正是凑巧，清语坐的那班车也刚好到了。
临走前，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借了衣服给我，作为答谢，改天我做饭给你吃怎么样？”
江铭张嘴，「不用」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见少女往公交车上跑去。
上车前朝他笑着挥了挥手：“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明天考完下午会放假，到时候我就来带哥哥回家吧。”
江铭看着公交车从他面前开走，眸色晦暗不明。
嘴里低声默念了一声：“回，家？”
第一次，他眼里出现了类似于疑惑的眼神。
江铭不缺父亲，也不缺母亲。
但他真的不知道家是什么东西。
从小，父母好像都很忙，不是忙工作，就是忙着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对他很冷淡。
或许用冷淡来形容都不够贴切，应该说是不闻不问才对。
就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一般，就算是你死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波动。
以前江铭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会这样。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妹妹，在两岁的时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