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则深深看了裴时语一眼,从前门退出去。
花厅前后都门,余令则才从前门离开,萧承渊很快从直通后院的后门进来。
裴时语听见动静后回头,这是昨夜之后第一次相见。
她想表现得自然些,白皙的面庞上却蓦地飞起薄薄的霞色,“王爷回来了。”问候完连她自己惊呆了,慌忙垂下眼眸,她的声音何时那样绵软。
萧承渊的心凉了一截。
回来后他先回了一趟澹月堂,到了含章院被告知裴时语去会客了,客人名为余令则。
他突然很不安。
原本有婚约的表姐弟相见,会说些什么,她会更迫切地想要离开吗?
哪知进门没有看到余令则,只看到了她的反常,这样的温柔的她只在前世见到过。
萧承渊的眸光冷下来,突然不想问了,声线也冰冰凉凉的:“回去吧。”
裴时语见他进来后视线先是在屋内逡巡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人,发现没有旁人后脸色霎时变得冷峻,不由得有些好笑。
果然,只要有外人在,他待她总是温和爱怜的,或许是为了尊严,没了旁人在时却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仿佛昨夜里瑟瑟亲吻她人不是他似的。
人心好奇怪啊,因为知晓了他的心意,也想在意他,他这奇怪的举动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心里有些雀跃,唇角便不自觉带了笑,眉眼弯弯的:“好的,王爷。”
萧承渊被她的笑颜晃了眼。
她昨夜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看,只差将不高兴三个字刻在脸上,这会却这样高兴。
果然见了表弟就全然不顾她还有个现成的夫君,她好狠的心。
萧承渊定定看她一阵,薄唇动了动,最终绷成一条直线,不发一言先离开花厅。
裴时语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发现了些不对劲。
他再奇怪也不会像今日这样,自他们解除误会后他便再也没有冲她甩过脸子,他方才的眼神不对劲,似乎对她有些不满?还有些委屈?
都让他亲了,他委屈个什么劲?
再说,就像他说的,重生的人凤毛麟角,且他们还能重生在一间屋子里,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他总不至于发生她昨日那样尴尬的事,可照他的神情,明明和尴尬无关。
那更应该说清楚了,顶着这样一张臭脸离开是什么意思。
裴时语敛起笑意,抬步朝正房走去。
她原以为萧承渊这回在次间,没想到人不在,寝室里倒是传来响动。
裴时语步入寝室,却见他正弯着腰,往拔步床的柜子里塞东西。
莫名其妙的。
裴时语跟过去在地平前停下,若无其事地开口:“王爷在做什么?”
萧承渊沉寂在自己的情绪里,没留意到裴时语进来了,闻言动作僵了瞬,砰地合上柜门,却不看她,只面无表情地开口:“没什么。”
裴时语觉得他太不对劲了,好奇心激起,视线落在最底下的柜门上:“王爷往里头放了什么?”
萧承渊仍旧不看她,目不斜视转动轮椅从地平下来,“没用的东西。”
裴时语这时顾不上他到底为何这样反常了,反倒对他放在里头的东西更加感兴趣,他给萧承渊让开路。
萧承渊下了地平,手里转动轮椅的动作未停,他听到她踏上木制地平的声音,幽幽朝后方看了一眼。
他方才还在担心今日太不冷静,不该让她看出他的反常,结果她只对那些东西赶兴趣,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萧承渊的脸上如同裹了一层寒霜,加快手中的动作,飞快离开了寝室。
裴时语来到他方才放东西的柜子前。
拔步床边供她放东西的柜子和抽屉很多,这个柜子处于最角落,她之前从未打开过。素手拉开柜门,裴时语惊讶地发现里面只有一摞游记,她随手翻了阵,每一本都是新的,都是她之前没有看过的,看起来是新收集的。
裴时语忍不住抿唇笑起来,他这个人呀,真是。
他知道她喜欢看游记,之前也隔三岔五给她找来不少,虽然同样不声不响,但他总是会想方设法让她知道,那是他给她找的。
这回竟然破天荒地藏了起来,生怕她知道似的,她若是晚回来一步,压根发现不了。
所以他今日这样反常到底因何而致?
裴时语觉得有必要去与他谈一谈。
裴时语关上柜子起身,等回到次间,发现萧承渊不在。她原想找人问下他去哪里了,抬眼看到堂屋对面的书房门关着,裴时语退回次间。
这间书房很少关,只在他与沐长史谈正事时才会关门,那就等他出来再说吧。
裴时语与萧承渊一样,并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伺候,反正含章院四周有暗卫重重守卫着,春晓和云绮每回看到他们二人在时都会自发地离开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