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她磕cp的心情逐渐沉下去,同时串起了记忆里更多的零散片段。
原书里男主也没有清淤,不曾想是年冬,淮南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凌汛。
带着冰碴的河水无处可去,倒灌城镇,冻死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淮南商业同样受到重创,税收急剧缩水,本就不富裕的国库雪上加霜,为日后突厥入侵埋下了导火索。
因书中从未提到清淤,是以她一直以为这是无可避免的天灾,却不想这惨剧原来有机会被阻止。
白桥不由啧了一声。
——所以说,男主的完美人设里其实带点儿恋爱脑?
不过没关系,看她给他掰回来!
*
马车行驶在熙熙攘攘的坊市间,最后停在距离淮河最近的江都城北。
城北也有坊市,大多是附近村落的村民们每日早出晚归摆下的摊位,光顾的也大多是淮河南岸的村落居民。
相对西边的几个郡县,江都这边的灾情只能算毛毛雨,但施粥的大棚里依旧排着不见尽头的长队。一位衣衫褴褛的父亲排在队伍里,无奈哄着哭闹不停的女儿,为了能腾出手来打粥,最后只能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囡囡乖,举高高看远远,不哭了啊?”
小女孩儿坐在父亲脖子上四处张望,果然停住了哭泣。
半晌,她包着一泡眼泪低头冲父亲小声道:“我看得很远,可还是找不到阿娘。”
小女孩儿的声音糯糯的,还带着抽噎和沙哑,明明细若蚊蝇,却仿佛最尖锐的箭镞,射穿了父亲的心口。
这一刻,喧闹的长街仿佛一片寂静,耳中唯有他自己干涩的声音。
“你阿娘,去做河里的神女了。”
“她……她会保佑囡囡的。”
男人说不下去,红了眼眶,却因为一手护着女儿,一手中端着同性命一般珍贵的赈灾粮,眼泪都没有办法擦。
泪水砸在灰土地上,溅起几朵泥花。
不远处,两匹高头大马停住,白桥骑在马上,轻叹了一口。
“生活难起来的时候,擦泪都是一种奢望呢。”
她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低声道:“公子其实是想帮他们的,对吗?”
傍晚的风拂过女孩儿的发梢和腰间香囊,祁长廷唇角常带的笑意逐渐收敛。
原本汹涌的情绪冷却,他眸光动了动,最后重归淡漠。
“可我管了百姓,谁来管我呢。”
若祁景闵真的成功同丞相府联姻,再想翻盘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少年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突然又笑起来,“姑娘如此心善,不若放弃入东都的机会,留下帮帮他们?”
少年笑得春风拂面,仿佛在说一句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玩笑话,可扇骨已然在手指上硌出触目惊心地红痕,好似一松力气就会有猛兽从心里冲出来。
周围是喧闹的人群,热火朝天的集市,他却只觉孤身一人置身冰窖,踽踽独行。
直到,
“我。”女孩儿透亮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透亮得如同那不知名植物的味道。
“什么?”
“我说,我来管你。”女孩儿偏头望过来。
她的眸子里是漫无边际的从容和自信,堪比天边澎湃的火红霞光。
“不就是钱么,我来筹。”
“若我有五成把握,让公子不必苦等朝中拨款再开工,便能赶在九月二十之前入东都了吧。”
“公子可愿为了这些百姓,拼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廷:我把你当ATM机,你却总想?我。
白桥:……?
第20章 不想后悔
黄昏了。
连绵的阴雨虽然停了,还有薄薄的云雾笼罩在上空,被夕阳染成汹涌澎拜的橘红色浪潮。
飞云之下的女孩儿,弯着一双杏眸,稳稳地望过来,仿佛世间没什么可以阻挡她的脚步。
祁长廷真想问一句凭什么。
柜坊的出资已经到了短时间内能承受的极限,清淤一事在他看来,除了等朝廷龟速拨款别无他法,她凭什么还这么胸有成竹地说有五成可能弄到银两?
可他又觉得不必问。
信她,本就是他为何会叫她来的原因。
这个人似乎总能在无望的绝路中为他谋一条羊肠小径出来。
祁长廷轻拽缰绳掉转马头,往城内走去,白桥赶忙跟上。
她虽会骑马,但骑得实在不好,十分笨拙,前面那人便慢悠悠地等着她。
郡守府很快就到了,白桥需要三日的时间准备方案,便约定第四天再让何成去接她过来。
“那,民女告辞。”白桥将马还给衙役,坐回白家的马车。
就在她一只脚踏上车辕时,身后突然传来低低的声音。
“为什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