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概念?!
严家当初低眉顺眼、奇珍异宝地哄了数年,才同前任江都郡守搞上三四分的关系,而如今,现任江都郡守身边的红人要娶他白家的姑娘!
白益丰心中狂喜,满脑子都是白桥的婚事,而白卿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处,只是反应正相反。
她的手指紧紧绞住了手帕,面色惨白。
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
到江都的第一日,常岑需要同郡丞交接一下各项事务,祁长廷一直陪同到夜幕降临,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虽然常岑来了,他还是没有歇在府衙,告辞后回了之前的客栈。
何成跟在祁长廷身后。
他总觉得他家殿下今日见了常岑后情绪就不太对,但却不知缘由。
月光偶尔透过层叠的乌云,打在少年身上,兑成薄薄的光圈,萧瑟异常。
何成抿了下唇,进屋时落后一步,从下属手中接过一张纸条,看过后故意夸张地笑了出来。
“殿下,从东都传来的消息,大皇子前几日上书陛下,明里暗里告殿下的黑状,说常大人是您的老师,您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让常大人当上这江都郡守的。”
“哦?”祁长廷言语中听不出起伏,“那父皇怎么说?”
“陛下说,殿下温良恭俭,心系百姓,为人低调,断不会耍这样的阴招。”何成呈上纸条,感叹道:“殿下这么些年韬光养晦,卓有成效。”
祁长廷整理折扇的右手一顿,没接话,也没接纸条,微微垂眸看不清神色。
“温良恭俭?”少年突然抬手捂住了脸,低低的笑声从掌中溢出来。
何成笑容僵住,讷讷闭上了嘴。
空荡荡的房间里,唯一的蜡烛被夜风吹着晃荡了两下后,噗一声熄灭。
黑夜中,少年仰首靠坐在桌边,轮廓孤寂而疏离。
温良恭俭,心系百姓。
七年前,那人死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么评价祁景闵的?
再后来,母妃死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么评价皇后的?
“好,果然是卓有成效,学了这么多年,他终归给了我一样的答案。”
少年的声音似是吟叹,亦像是解脱,可某一刻,又仿佛在压抑着一只猛兽,随时可能脱笼而出。
“何成,你觉得,要清淤吗。”他突然问道。
要啊。
这两个字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何成闭上了嘴,转言道:“但凭殿下安排。”
嗤。
屋内响起一声嗤笑。
祁长廷狠狠抹了一把脸。
他终归,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白桥:帮你狠狠摆了反派一道,快夸我!
祁长廷(坦坦荡荡.jpg):多谢阿桥。
祁景闵:?我才是男主!
PS.
翩翩浊世之佳公子——司马迁·《史记》
皎如玉树临风前——杜甫·《饮中八仙歌》
第17章 修坝清淤(中)
何成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不该说。
他家殿下怎么会跟祁景闵一样呢。
说两人乍一看差不多,可祁景闵骨子里就是个昏君,而他家殿下……
何成不知怎么形容,脑中却突然蹦出常岑的样子。
若非要寻个形容词,那祁长廷骨子里其实是常大人那样的人吧。
不,比常岑要好得多,常大人遵守古礼,几乎到了死板的程度,说是愚忠也不为过了。
“没事,或许是有些累了吧。”祁长廷的声音恢复常态,“今日初几了?”
“回禀殿下,八月初三。”
“喔,那丞相府千金的及笄礼是什么日子来着?”祁长廷又问。
何成反应了一下,“啊,叶姑娘生辰应是九月二十。”
九月二十。
还有不到五十天。
他从江都赶回东都,正常速度骑马需十日,留给治水的时间不到四十天,其中等朝中拨款到位就得二十天。
剩余二十日修坝或许来得及,可清淤是个大工程,铁定赶不及回去参加叶浣的及笄礼。
叶浣是丞相嫡女,及笄之后便能订婚了,若是哪个皇子娶了她,就意味着得到了当朝丞相和他庞大根系的支持。
祁长廷自己不喜欢叶浣,更厌恶靠裙带关系获取支持,但也绝不能让祁景闵娶。
若是能让祁景闵留下负责清淤……
祁长廷一边想着,一边摩挲着手中的扇子,眸中神色变换。
修坝所需建材多,可动手脚的地方也多,油水丰厚。但清淤耗费的大多是人力,并没有太多好处可捞,祁景闵不会乐意的。
但他可以先让祁景闵以为只需修坝,待祁景闵上钩,向皇帝主动请缨揽下此事,再提出得清淤,祁景闵总不能说他只肯修坝不肯清淤。
虽然祁景闵为了中饱私囊,修出来的坝可能根本不能用,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