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听长公主宫里的丫鬟说,那夜驸马是深夜突然回宫,便没让宫人去惊动长公主,自己回了寝殿。“寒梅给朝花打着扇子,插了一句。
朝花点点头,“好,继续说。对了,那纸上写字了吗?”
知春摇头,寒梅也摇头,霜叶正要张嘴,朝花果断打断她,“你不在宫里,我知道你不知道。”
看样子,这个案子的具体信息,只能找掌禁司调卷宗查阅。
“悬于梁上,为何不是自杀,掌禁司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来?”朝花好奇道。
几个女官噤了声,然后是寒梅小声地说道,“我听说,只是听说,大驸马的尸体不全。”
什么意思?朝花蹙眉,既是悬梁自尽,为何尸体不全?
“我只是听宫里的宫女们说,地上有好多血迹,她们擦了很久。”
无端端地,朝花又想起刘大人说的,二驸马是溺死后被人砍断了右脚,还有刚才在路上遇见四公主,提到她姐夫的头颅未找到,怕姐姐醒来后不安。
“是不是大驸马被砍断了四肢?”
知春面如寒蝉,寒梅附到朝花的耳边,悄声说道,“好像不是脚,是手……”
“好了。”知春用眼神制止了她,这些都是宫里的婢女们私下传的话,实情如何她们并不知道,掌禁司严禁宫人们讨论案情,一经发现,鞭笞大刑伺候。
朝花的侦探之魂彻底被点燃了,这也太精彩了吧,凶手费那么大劲把人做成上吊自杀的样子了,还多此一举砍下一只手。
那是第一案,这样看来这个凶手就是要公然和皇家办案人员叫板!
“来,继续说。”她听得意犹未尽。
外面的院子里传来呼唤声,知春倏地住了嘴,拉开门走了出去,不多一会儿又匆忙跑了回来。
“公主,皇上派人来送口谕,您赶紧出来吧。”
朝花慌慌张张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提起裙子就和知春跑到殿门口,毕恭毕敬地领了圣上新出炉的口谕。
“皇上说了,五公主的身体要是痊愈了,功课要赶紧补上,明天就请五公主和六公主一起去御书房听萧先生授课。”
朝花的眼前陡然一黑,一脸无辜,拉着知春的胳膊,“御书房里有几位萧先生?”
背后正在俯身行礼的寒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这一笑,朝花更加绝望起来,怎么,还得去见这个冤家?
等回到内殿,听她哀声不断,寒梅打趣道,“以前五公主可是最喜欢到御书房去听课了,要不是皇……六公主总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把萧质子请到她的朝华宫……”
“好了。”知春轻轻拍她一下,寒梅吐了吐舌头,溜了出去。
“公主,您现在是不想见萧质子了?”
“这倒不是……”朝花想着还是先不要让知春担心,找了个理由,“我这不是好久没和六公主见面吗,不知道明天见面会不会尴尬。”
知春点了点头,“六公主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又贪玩,皇后娘娘看她看得很紧,平日里和您也没有走动。”
朝花转了转眼珠,“你还是和我继续说案子吧,或者让寒梅和我说说卫大人的平生为人……”
心头盘算着要不要明日一早卧病在床,推了学习的邀请。
知春恍然,“对啊,公主,您现在记不起来,奴婢应该把宫里的规矩和其他几位公主的喜好和您好好说一说,千万不要被人挑了您的错,报到娘娘那里去。”
公主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书房内烛火摇曳,人影幢幢。
书桌旁的朝花公主听知春说着,一手撑住下巴,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点着点着,就迷迷糊糊地俯在案台上睡着了。
梦中,红烛跳跃着,一道淡淡的红光跃然出现在她身旁。
“你一定要查出真相,当年的真相……”
那清泉般的声音,彷佛是从她身体里发出来的,只是语调特别急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追着,再不说,就来不及一样。
“真相……”喃喃道,口水顺着她的嘴角蜿蜒而下,知春见了哭笑不得,“公主,回去睡吧。”
朝花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起身离开了书房,回寝殿里躺下了,那个梦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子午卯酉,四象交会,桃花朵朵开。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朝花又一次被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脑子都不用转,就知道是那群捧着红木方案的宫女们,一股起床气怒从心底生。
嗖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过分迅猛,导致眼前一抹黑,她只好又躺回枕头上,紧闭双眼。
自言自语道,昨晚是自己忘记嘱托她们了,丫鬟们照例行事而已,不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