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处正琢磨着怎么办,这条街不长已走到尽头,还可以望见城门,她看了一阵,发现刚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乔装搜寻的人确实多了很多。
她抿唇,打量周围几眼,正要离开,却见那边传来马蹄声。
盈珠回头一看,却见城门处“哒哒”马蹄声起,一银甲青年将军正率亲卫从青石大道尽头转出,骑马直奔城门而来。
这青年将军浓眉大眼,皮肤健康,正是原主的堂兄,谢赋。
盈珠自然不可能直接上前拦下谢赋跟他回府,这样风险太大,虽然原主和谢赋关系不错,但依旧不能大意,心里不安,刚才她就打算暂停计划,先观察清楚再行动的。
芜城消息她一点都不知道,实在不能莽撞。
谢赋将批复后的军报交了给李平蔡义,他去了一趟军营,回来一路,无需过分留心,便对周围那些暗中搜寻的人有所察觉。
入了府,回了自己的院子,进入书房屏退下人,他坐下,静静垂眸沉思。
手里习惯性捻动一串佛珠,他不信佛,但他去世的母亲信。他母亲去得早,没能留下太多东西给他,这佛珠就算是一个。
佛珠圆润光泽,大拇指捏着一颗颗转动,他垂眸盯着,窗扉半掩,投下一片暗影。
良久,他站起,将佛珠放回去,而后转身出去。
他去了西院,西院是府里陈太夫人所居之地。
陈太夫人出身伏金国,乃懿虢王之女,封郡主。年轻时矜贵非常,至晚年虽皇权式微,但她儿子却雄踞一方,一生显赫居高。
西院正房,宽敞明亮的室内,檀香浮动,摆设古朴简洁却隐见高奢,正中那张三级梨花方木围屏坐榻之上,一个鬓染银霜的老妇含笑招手:“赋儿快来。”
“今早不是来了一回么,怎么这会又来?”
谢赋俯身见礼,笑:“有些空闲,难不成祖母不许我来?”
“这皮猴!”
笑骂一声,祖孙二人说了两句,陈太夫人就问:“可有你嘉弟和盈珠的消息?”
这话,陈太夫人每日至少问几回,儿子请安她问,孙子请安她也问。
谢赋端茶盏的动作一顿,慢了一息,才道:“未曾。”
他低头呷了口茶,却有些烫,将茶盏搁回茶几上。
问候了老祖母,说了一阵子话,陈太夫人也没多留孙子,便催促他自忙去。
“孙儿告退。”
“去罢。”
谢赋一走,陈太夫人笑意便敛了起来。
孙子是她养大的,方才那一瞬迟疑,没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到了解谢耀,可能这世上任何一人都及不上陈太夫人,眉心收拢,她招了心腹嬷嬷来,“让人去寻李平,就问……”
附耳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李平原是她陪嫁侍卫的亲孙,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嬷嬷领命而去,一个时辰左右,便匆匆折返。
“你说什么?!”不好预感落实,陈太夫人失态的站起。
抿唇,来回踱步,许久,她问:“府里什么动静,樊氏呢?”
嬷嬷忙禀了,“王妃心急如焚,夜不能寐,不断打听外头消息。”
又将府内较大的动静禀了一遍,包括蔡氏去了几次法华寺祈福还愿。
正午时分,阳光直直洒在屋檐上,深秋时分室内却很冷,陈太夫人立在门后的阴影处,神色晦暗不明。
许久,她道:“去吧,你去将蔡义近日的动静透于樊氏知晓。”
樊家早败落,樊氏在军无人,无法得知外头暗流涌动,盈珠姐弟已危机四伏。
嬷嬷领命而去,在原地立了片刻,陈太夫人去了佛堂,如平日一般跪在蒲团上。
只她却未曾念经,沉默半晌,喃喃道:“愿孙儿孙女,活命就好。”
至于樊氏……她闭上眼睛。
“怎么样?!”
信阳王府正院,樊氏一见心腹嬷嬷回来,立即疾步快问:“快说!”
樊氏昔日也是端庄贤淑的美人,如今满面憔悴,樊氏的焦虑在今日达到顶峰,她等不及嬷嬷问安,冲上前一把就抓住对方手臂。
嬷嬷沮丧道:“婢子等打听过,巡逻的果然是蔡义麾下的飓风营。奴婢等还特地在侯府附近、城内和城外转悠一圈,发现有许多似是营精兵打扮的男子,做布衣打扮,正在来回搜寻,人数众多竟是各处都有!”
一时天旋地转,樊氏连退数步,跌坐在椅子上。她悲声恨道:“谢耀!谢耀!你竟心狠至此!!”
如若没有谢耀的默许,蔡氏兄妹如何敢猖獗如斯?!
心胆俱裂,又恨又悲,嬷嬷哭道:“王妃,怎么办?”
外有天罗地网,内里有谢耀视而不见,外头有蔡义如狼似虎,自家儿女一旦冒头,只怕十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