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尊共用身体的日子(118)
“此地无山林,不应有此等迷障。”长渊道,“你的火能照亮些么?”
“你等等。”婴勺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抬起手,指尖放出一缕火焰。
火焰绕着他们环游了一圈,什么都没点着,消失了。
婴勺道:“这不是水。”
她的火连天宫三十三天的云层都能烧干净,遑论普通的雾气。
长渊问:“你觉得是什么?”
婴勺:“不是实体。是某种气息形成的障眼。你见多识广,判断不出这是什么?”
长渊:“没见过。这地方太蹊跷了。”
婴勺点点头,也懒得再探:“先往前走吧,走不出去再说——游慢点。”
后面三个字是对火龙说的。
她打了个响指,一直猫在悬河里的火龙原地打了个转,让自己更亮了一些,慢慢地向前引路。
婴勺抓紧了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向前走去:“我记得你不太喜欢这种地方,要不你先闭上眼睛,有状况我再叫你。”
弦歌是被人丢在乱葬岗之后成的魔,长渊找到他的那天,他还抱着自己心上人腐烂了的头颅,在满是浓雾的乱葬岗里,双目发红,准备报仇。
那几日是弦歌最难过的日子,从那以后他一直很不喜欢有雾的地方,这还是有一次婴勺带他在西南荒打猎时才发现的。
“好啊。”他答应道。
婴勺脚步一顿。
她回过头,听着那还停留在一丈外的声音,目光下移,看向那只自己手里握着的“弦歌”的手掌,和那延伸进雾里的手臂。
她再往前走了两步。
手掌和手臂依旧连在她的手上,如影随形,却像个死人的手,连脉搏都没有。
婴勺微笑,轻声问:“你方才,说什么?”
第55章 枉死10 “我比较挑食。不吃你这种的……
“什么?”对方疑惑道。
声音依旧来自于一丈之外。
婴勺道:“我方才问你, 我是不是见鬼了?”
对方问道:“哪里有鬼?”
婴勺抿着嘴笑:“这里呀。”
她蓦地反抓住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神火自其手心一路攀烧上去,对方发出激烈的惨叫。
最神奇的是, 那惨叫声依旧来自一丈之外。
婴勺一脚将那烧枯了的玩意儿踏在脚下:“骗人能不能用点心?把你的嘴一块儿带上。”
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捡回了自己落在一丈外的部位, 一边惨叫一边辩解:“不是嘴!是声带!声带!”
婴勺手心中的火轰亮了浓雾, 看清了自己脚底下的东西。
那是一团看不清本相的肢体, 破碎着蠕动,婴勺看见了半张脸, 掺着血丝的牙齿,下面垫着一条胳膊,旁边还有一只圆滚滚的眼球。其中一只手里紧抓着一块红肉——大约是它口中所说的声带。
这他娘的还真是只鬼。
婴勺蹲下身,本来想翻一翻这坨烂玩意儿, 又觉得恶心,随便用脚尖拨了拨。
这大概是生前被人碎尸的鬼,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了。
婴勺挪开脚, 那眼珠子咕噜咕噜地滚回了半张脸上, 却没有眼眶能装得下它。它滴溜溜地转了转,和那下半张脸一起凑到婴勺的脚边, 尖细着声音道:“好心人, 救救我,带我出去,给我吃点儿——”
它在凑近的那一刻忽然张大了嘴,想要在婴勺的小腿上咬一口, 却被后者一脚踢开,踢回了火焰里,再次发出惨叫和求饶声。
那声带与尸体分开了,痛苦挣扎的肢体碎片与它哭叫的声音极不相称, 令人毛骨悚然。
婴勺看着这堆法力不怎么样的烂肉。
不知它在此地待了多久,也看不出它生前是什么样子,也不知它之前有没有害过人,或者害过鬼——据她所知,鬼之间有时是会相互啃食的。
但枉死城里怎么会有鬼?
枉死城中虽然有这么多亡魂,却还都是凡人的魂魄,他们的轮回未断,就连那些吹笛子的鬼差,离鬼的境界都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尤其他们已经来到了悬河的下游。
那些徘徊在悬河附近的亡魂们,日日接受悬河的洗涤,执念已经越来越淡。待他们彻底化入悬河,便是彻底放下前生种种的时候,悬河再将他们渡入冥河。按这个道理来说,悬河水越到下游便越干净才对。
可这鬼究竟是怎么来的?
婴勺蹲下来,看着那堆烂鬼:“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鬼只知道惨叫。
婴勺“啧”了一声,把火从它身上收了,转而在它周围绕了一圈,将其困在中央:“说,谁把你变成鬼的?”
“谁?谁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那鬼继续鬼叫着,眼珠子在地上飞快地打转,声音尖利,仿佛婴勺问了个了不得的问题,“我什么样子?我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