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忆锦的事已经定下,这往后便要住进赤手峰。
他不喜这人,此时已无关北冥闻,只觉慕千被糟蹋了。
那少年是他养大的,从小便憨厚懂事,修行也极为刻苦。
年纪虽小却一心向善,心内容得下世间存亡。
这般好的孩子,偏生走了歪路,还要同那流连花丛的元公子结道侣。
元忆锦的风月传闻,连他都有所耳闻。
都说那元家的小公子,犹如色中恶鬼。
这人喜好美人,常年混迹花街,连那戏子都养过。
慕千同元忆锦结道侣,也不知是福是祸,可他却无可奈何。
只盼这人婚后能收心,莫要给他徒弟扣上绿帽子。
身后传来脚步声,腰间银铃叮当作响。
魏梓琪蹙眉,无需去看也知是何人。
腰侧环住一双手臂,修长有力。
背脊撞上宽阔的胸膛,温暖安心。
耳畔传来低语:“何人惹的我夫人不悦?”
嗓音暗哑,蛊惑十足。
闻这称呼,魏梓琪面上一红,抬手便是一个肘击。
北冥闻受了一下,疼的额间渗汗,却难得没生气。
缓了口气,忽然打了个响指,修长的指尖瞬间多了一株盛放的紫藤花。
轻轻撵住,晃了又晃,侧眸望向魏梓琪,笑着问道:“好看吗?”
这般手段魏梓琪向来不吃,他冷道:“难看至极,快松开老子!”
见他不识风月,北冥闻也不急,勾唇一笑,又道:
“若你不喜,我可要送旁人了!”
魏梓琪一怔,随即又来了火气,他怒道:
“送吧!你个狗东西也一起走了最好!”
北冥闻又是一笑,抱着魏梓琪更紧了些。
他知这人狗脾气,心情不好时,说出的话也不必过心。
靠近耳畔,又说起了情话:
“我是你的妖邪,永生永世都会缠着你。”
话音刚落,又是一击响指。
刹时花香浓郁,山顶之上黛紫绵延,不见枝芽徒留花蕊,四处绽放。
附耳低语,情意缱绻:
“魏梓琪......我心悦你......”
北冥闻阖眼,轻吻这人鬓发,唇齿游移间吻上面颊。
魏梓琪眸间轻颤,也不知如何回应。
心跳愈发急促,耳廓攀上红霜,渐渐扩散。
皓月当空,化作银盘洒落,星斗绵延,自流云间穿梭。
绵绵情话,细语低喃,紫藤遍地,花开正艳......
*
浓郁的花香陡然扩散,玉清风虽极力隐忍,却被门栓晃动的声响吓到。
胸腔犹如炸裂,双眸愈发空洞,脑中混沌。
少年感受到异常,心跳同频,却依旧没有放过。
他不怕被晏关山看到,他就是要玉清风失控。
若是被发现,正好将话摊开。
嗅到这花香,门栓骤停,晏关山暗暗偷笑,又喊道:
“师弟啊,师兄有些困了,还是明日再来吧!”
话音刚落,脚步渐远,男人唇边始终含笑。
沉寂半晌,感受到结界闭合。
玉清风猛然起身,使出浑身力气,一把推开少年。
嘭的一声巨响,晏长安摔到了地上,一阵头晕目眩。
未等他扯下腰带,便听到了开门声。
玉清风又跑了......
晏长安焦急不已,急忙披上外袍追了出去。
刚入院中,忽见玉清风坐在地上,身后是那颗盛放的灼桃。
见这颜色,少年心内一紧,他想到了林晚江院中那颗凤凰树。
玉清风院中,向来只种淡粉的三月桃。
许是只有在这儿,才敢种上一株绯红色的。
少年缓步靠近,蹲下身子,怔怔的望了半晌。
玉清风双目无神,衣衫凌乱。
绯红花瓣落于鬓角,被披散的墨发纠缠。
晏长安心疼不已,抬手为他顺着发,忽而开口:
“玉哥哥,我们回去吧。”
嗓音轻柔,好似声量大些,这人便会消失一般。
玉清风抬眸,眼尾泛红神情冷淡,紧抿的薄唇轻颤。
他望着少年,哑声问道:“你为何这般?”
晏长安眸间闪躲,他知晓玉清风在问什么。
刚想转移话题,玉清风又道:“晏长安,你够了。”
冰冷的声线,听的少年心内钝痛。
二人对视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想要开口,皆沉默无言。
晏长安握了握拳,忽然上前死死抱住玉清风。
无力感频频袭来,他什么都抓不住。
这人与他,始终若即若离,似一场缥缈梦境,风吹即散。
少年心内不安,抱的愈发用力,似要将人融入骨血。
玉清风没有反抗,任由少年抱着,眸间空洞,笑意凄凉。
他没有勇气,他生来窝囊。
他不敢告知晏关山实情,更不敢同这少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