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书生郎(204)
“今年院试不同以往,不光是李学政任期满离开换了新的学政督考,我在府城之时得到消息称今年过考名额也会大幅度的缩减。过考名额一旦缩减,那考题定然会比往年的要更为复杂困难,还望诸位夫子引起重视,在仅剩下的一个月时间里督促学生勤加学习。”
诸位夫子闻言眉头不由得皆是一紧,尤其是课室中童生多的夫子,这头的压力可直接就压到了身上来了。
像是带童生的夫子是最苦的,上头指着多出些生员全靠他们这些夫子,童生试最为简单,只要学生有些志气把夫子教授的都学习了大抵都能过,儿秀才到举子,众所周知,越往上通道越窄也便越难,为此带秀才的夫子受到学院施压,还能有推脱之词说乡试难考,也能得人谅解,偏生是带童生的最惨,没得推辞可说。
而方俞便是带着一堆童生的夫子,压力自然是没得说。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几个课室中的童生皆为十二名,此次过院试的目标是四个。”
几位夫子抿紧了嘴,拧着一张老脸,谁都看得出心情不甚好,前头说了一通今年比往年要难,结果却是白说了一通,这目标数量也与往年无异。
“二十四课室童生十一名,且念在方夫子是头一次带课室,时间也不足一年,为此便定为两个秀才。”
方俞静静听着安排,未置一语,心里想着若是没有达标会有些什么惩罚。
扣钱大会批评这些都好说,毕竟他有钱脸皮还厚,无所畏惧,就是怕没有达标再给安排些资质更差更顽劣的学生来,如此恶性循环下去,他的职业生涯可谓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苦涩。
开完会后,诸夫子皆是神色凝重,夹着书本三两往外走。
“眼下在书院学生是越来越难带了,如若再此般下去,我恐得提前请辞还乡了。”
“黄夫子哪里的话,您次次达标都还嫌学生难带,那咱这些回回吊尾的岂不是不能活了。”
闻言立有夫子附和:“是啊,我们这些不上不下的才当真是难,院试过后恐怕便要被院长请吃茶水了,彼时还望诸位莫要笑话。”
“诶,此言差矣,今年可比往年要强了,不是有新来的夫子吗,定然是有人兜底的,诸位也别太过担忧。”
几位夫子顿了顿,皆是会心一笑。
方俞开完会当即便冲去了茅房,回来时正巧听了一席话,自是不必问也知他们言谈中新来的是指的谁。
人总是如此,比上不足尚且可以接受,比下无余可就难受了,只是没想到在这些老头儿眼里他竟是如此,想素日里他还对他们颇为敬重。
他轻哼了一声,背着手往课室去,是骡子是马,还得出来溜溜才知道。
过了一阵子,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方俞的衣裳也一路从厚重的大氅裘子慢慢减少成长锦单衣,待到五月之时,乔鹤枝过了巳时都不怎么出门了。
考场的事情倒是因着天气热给解决了,原还是因为方俞课室中的童生今年都要下场,家中父母可着这些宝贝疙瘩,生怕五黄六月天儿里考试把孩子给热坏了,城中的大户人家集体出资,在官府衙门的带领下把考场复建了些。
如此一来考场环境便大幅度的提高,贫寒之家的学子也跟着沾了光。
考场的忧虑没有了,方俞的忧愁却是未曾解开,院试一天比一天近,他还是很有压力的。
虽然他觉得学生德智体美劳各方面都得到了发展,但毕竟带这群孩子的时间并不长,他也没有太多的把握,到时候真挂个零蛋,就算是他的面子上过的去,可以不在意同事和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但指不准以后院长就不要他用新形教育方式教授学生了,要他应试教育,他很为难的。
为此收敛起寻日里的松散懈怠,方俞也是各种收集历年来的院试考题,总结归纳自制了题集印发,二十四课室的学生人手一本,天天刷题恶补基础知识。
方俞了解这群崽子,毕竟是富家子弟,在见识层面上比书院很多学生都要强的多,脑瓜子是十分灵光的。
但万事皆是一把双刃剑,有拓宽见识的基础,若是把握不得当便会落得个乱花迷人眼的下场,这些崽子便是如此,在学习打基础的时候荒废了,时下便是脑子灵光,但比起死记硬背的基础知识远比不上其他整天抱着书本啃的。
不过幸在有了以前讲学和下乡的磨砺,课室里的学生一改昔日的心浮气躁,眼下已经可以静下心来认真的读写文章了,再者方俞出的题集也不似寻常夫子的讲学一般枯燥,带着新鲜和趣味在里头,倒是更能对得上他们的口味。
为此五月时书院的学生和夫子都惊奇的发现,以前打铃总是率先冲出学院的已经不是二十四课室的学生了,上课打铃最后进课室的也不再是那一帮人,差生突然上进,倒是激励了不少要院试乡试的学生,一时间学院里的备考气氛浓重,院长看到浓浓的读书氛围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