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位姐姐居然是个大才女,他顿时觉得自己简直粗鄙不堪,而这位姐姐,不仅样貌绝顶,还如此多才多艺,就仿佛他看见一个漂亮的箱子,本以为箱子已经够值钱的,打开看,才发现箱子里的宝藏更无价!
一曲琵琶终了,柴苒激动地用力拍掌:“云儿姐姐真是神手,我从没听过如此好听的琵琶,这是京中第一!”
云儿笑道:“献丑了……”
云儿接着给他弹了好几首,柴苒一脸认真和崇拜,已经近乎痴迷了。
直弹到云儿指头又累又疼,柴苒还没有听够的意思,云儿只得勉强支撑。
有人敲门,卓妍站在门外说道:“天快黑了,柴大官人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柴苒恍然抬头,果然看见屋中已经暗了下来,他竟忘记了时间。
云儿偷偷松了口气,放下琵琶,委婉地说:“还是不要耽误柴大官人赶路。”
柴苒依然很沉迷,说:“没关系,城门关了也没事,我可以去我姐姐家住。”
云儿一时竟然忘记柴苒和沈府是亲戚关系。
卓妍推门进来,笑道:“云儿累了一天,这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柴大官人要是把她累坏了怎么办?”
柴苒这才恍然想起来,笑道:“是啊,云儿姐姐,辛苦你了。”
昏暗的夕阳中,卓妍看见柴苒居然脱了他那件从来不离身的披风,坦然露出那头稀疏的白发。
一瞬间错愕之后,卓妍又恢复笑容,像哄孩子一样哄道:“来日方长,见面的机会有的是,改天得了空闲再来。”
“那我明天来!”柴苒道。
云儿顿时无语。
卓妍有些严厉地说:“不行,你还有正事,你若不专心酿酒,以后我这酒楼卖什么?”
“不会耽误正事的!”柴苒信誓旦旦地保证。
卓妍还是满脸嬉笑:“我当然知道,你柴大官人是谁,开封府第一酿酒师,我们云儿也早就仰慕你了,云儿还希望,今年朝廷开沽评酒,柴大官人能再拿一次状元,我们云儿会更开心,你说是不是?”
云儿连忙附和:“是啊……”
“所以,柴大官人还是要回去专心酿酒,拿个第一名送给云儿,你说怎么样?”
卓妍的话终于把柴苒说动了。
柴苒起身,抓起椅背上的披风,道:“好,今年我一定要把开沽评酒第一名的锦旗拿到手,送给云儿姐姐,那我明天就不能过来送桂花甜酒了,要么你派个人过去拿也行。”
卓妍满口答应:“好好好,你快走吧,走晚了,城门真的要关了。”
卓妍连推带拽,把柴苒送到酒楼外,看见柴苒上马。
临走之前,柴苒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儿,道:“云儿姐姐,你弹琵琶真好听,改天再弹给我听好不好?”
云儿笑道:“随时恭候柴大官人。”
柴苒这才催马离开,仍然频频回头,喊道:“别忘了明天到酒库拿桂花甜酒!”
卓妍始终含笑点头。
直到柴苒消失在拐角处,卓妍和云儿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把这祖宗送走了!”
到第二天,卓妍早把这桂花甜酒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到下午,有人进了酒楼,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红木盒子送到柜台上,声称是「正新酒库的柴大官人送给一位叫云儿的娘子的」,卓妍得知后,才猛然记起这事。
卓妍暗想:这小子不知一天骂了我多少遍了。
卓妍把红木盒子端给云儿,云儿看见盒子里摆放的瓷瓶,就知道是柴苒送来的,她一脸惆怅。
“这小子这么宝贝这甜酒,咱们尝尝吧。”卓妍说。
云儿哪里有什么喝甜酒的欲望,说:“你喝吧,我不想喝。”
卓妍见她这副烦恼的姿态,探问:“你是不是很烦他?”
云儿犹豫了一下,说:“不是特别烦——但是也烦。”
“早知道,就不那么着急让你到酒楼来了,真是自己给自己下了套——咱们怎么招惹了这么个活祖宗,不能得罪他,还得供着他,就因为他会酿酒。”
“见招拆招吧。”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云儿咬了咬嘴唇,道:“她还不知道我之前是个艺妓,要不你告诉他,他或许碍于面子,就不再来找我了。”
卓妍摇头:“现在就是告诉他,你是老母猪转世,他还会来找你。”
这句话把云儿逗笑了:“你才是老母猪转世。”
卓妍哈哈一笑,笑完,又严肃地说:“我说真的,如果你真的很讨厌他,咱们不妨把话挑明,让他死了这条心。”
云儿从来不敢这么想,身为艺妓,她只会哄人开心,不敢跟人把关系闹僵。
云儿摇头道:“他也只是来喝喝酒,听我弹弹琵琶,也没别的举动,如果贸然惹恼了他,他年纪小,气性大,真的不卖酒给你,这酒楼岂不是要开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