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自己这件事后,李说在盛汤时,故意只盛了小半碗,还一副不怎么乐意的模样。
闺蜜惊讶:“你是刚才吃五花吃太多,腻到了,所以汤也不想喝了吗?你平时最喜欢喝汤了啊。”
李说故意回得吊儿郎当:“是啊。”
闺蜜笑起来,美滋滋地拿起勺子盛了一大勺汤,直到把面前小碗盛满,又夹了一块绿油油的笋,放了一块红润的蹄膀。
“太好了,既然你吃腻了,那我就不客气啦。copy一下你平时喝汤的习惯,你不介意吧?”
李说磨了磨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不……介……意……”
“嗯?”
李说强忍心痛:“不介意!”
为了避免自己的情绪过于外露,李说端起面前小碗喝汤。
这些年,李说品尝过的腌笃鲜无数。其中以白汤为多数,清汤为少数。
她还年幼无知时,以为将腌笃鲜炖出白汤的店才叫真正的餐馆。后来偶遇高人指点,外加自身领悟,才得知,其实清汤腌笃鲜更为难做——再说准确一点,是既具备白汤浓厚醇香之口味,又能将汤色保持在清澈见底程度的腌笃鲜,才叫上品腌笃鲜。
眼前这份腌笃鲜,汤色清澈如水,连上面的浮油都只薄薄一层,不细看看不出它的存在。闻起来偏偏香气浓郁,比高汤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说强压心中激动,缓慢地喝了一小口。
入口后,更是糅合了笋、肉、辅料的香。
这份腌笃鲜的汤,集这道菜之大成。
色泽清透,入口浓郁、层次分明。
李说要激动哭了。
“哈——”
对面,闺蜜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大口,享受得微眯起眼,还豪爽地发出自在的语气词。
李说:。
现在她要嫉妒哭了。
闺蜜同时抬起头,问:“说说,你觉得这汤怎么样?我觉得好好喝,好鲜。”
李说侧目,不敢直视她:“我觉得……一般吧。”
闺蜜笑起来:“那可能是我没见过世面了。不过,我的确没有你见过、尝过的美食多,所以,还请你不要见笑啦。”
说着,闺蜜一口气干了那一碗汤,又十分豪爽地盛了一碗。
看着闺蜜大口喝汤、大口吃肉、大口嚼笋的模样,李说心在滴血。
为了压制心中这份痛苦,她只能低下头,再一次小口小口抿起鲜汤,慰藉自己受伤的心灵。
还是腊月,尽管室内暖气充足,热菜变冷的速度依旧非常快。闺蜜怕汤冷了不好喝,所以毫不客气的一碗接着一碗。
——反正说说觉得一般,正好她不觉得一般,索性多吃些,以免冷掉浪费了好滋味。
李说刚喝了几小口,努力让自己复杂的心情平静下来,一抬头,再度见到闺蜜大快朵颐的场景。
李说:……心更痛了。
李说:为什么!刚才我为什么要那么自大傲慢!
李说:但是现在后悔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呜呜呜。
李说这顿饭吃得毫无滋味。
毫无滋味新解:指太好吃了却不能吃,只能眼睁睁地看闺蜜吃掉了大半份,以至于我只能被迫洗脑自己好吃只是幻觉,事实上它就是毫无滋味。
对面的闺蜜倒是吃得称心如意。
闺蜜看着还剩在大碗里的一点汤,以及几块肉、几块笋,露出不舍。
闺蜜咕哝:“可惜了,我吃饭太慢了。要是再快一点,就能趁它彻底凉下来前,把这一整份菜吃光。”
李说抬头看了她一眼。
闺蜜别过脑袋,尴尬承认:“好叭,其实吃快一点也不会——现在我的胃已经满到要爆出来了。”
再好吃,她也已经吃不下了,更何况,这菜已经凉了,味道上肯定跟热着时不能相提并论。
李说忽然坐直,从一颗蔫巴小白菜,变成一株向光小白杨。
闺蜜:?
李说:“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份菜价格不低,就这么剩下,有点浪费。”
闺蜜:“可是已经冷掉了,而且我吃不了了。”
李说故作低沉:“没事,我吃。”
闺蜜:“可……可刚才热着的时候你都觉得一般,现在……”
李说摆手,姿态之大义凌然,动作之斩钉截铁,堪比要上战场的勇士。
闺蜜露出副心情表情。
李说:谁又能知道,此时此刻,别说是冷掉的腌笃鲜,就是只剩一根笋子在里面的腌笃鲜,我能吃到,也可以兴奋到和太阳肩并肩!
李说若无其事地将碗中剩下的食材还有汤汁,全部倒进自己的碗中。
趁闺蜜不注意,还在盛腌笃鲜的大碗碗底扣了两下,力求每一滴汤汁都不浪费。
李说假装淡定地喝了口汤。
“这……!”
这是李说今天第三次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