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笑仪牙关松开:“真的?”
“嗯。”
段笑仪又惊又喜,等抹干开心的泪花时,风红缨早已步入风雪之中。
迎着雪光,段笑仪看到风红缨背着一个大背篓立在大部队的前方,一身粗布衣衫仍掩盖不住风红缨那与生俱来的矜贵大小姐气质。
风红缨正在交代待会出城的注意事项,女人的声音一如既然的轻柔,然而对面十来个汉子却站着笔直,皆在用心听训。
时不时有人跳出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风红缨呢,井不阻拦,甚至还会认真思考汉子提出的意见。
段笑仪知道这些人是风红缨招回来的山匪,但段笑仪很诧异风红缨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令杀人如麻的山匪如此听话。
这帮山匪痞气还在,为什么会甘心拘在一家医馆当学徒?
哪怕眼见为实,段笑仪依然不肯相信。
这些山匪戴上围兜,弯起手袖,留在医馆起早贪黑的忙碌……多半是因为风红缨这个漂亮大小姐吧。
总之,段笑仪不相信这群山匪是心甘情愿跟在风红缨身后做事。
“还愣着干啥?!”
一道轻蔑的男声打断了段笑仪的无边遐想。
王二麻甩给段笑仪一个口罩,哼道:“我不管你以前是谁,干什么的,但你今后要是敢对我师父不利,我王二麻第一个饶不了你,听到没?!”
段笑仪戴好口罩,不怕死的挑衅。
“你犯不着威胁我?你为她做再多,她也不是你一个麻子男能得到的女人!”
王二麻举起拳头,作势要打段笑仪。
想到风红缨列得规矩,王二麻憋住恶气松开了手,用力地踩着积雪来发泄内心对段笑仪的不满。
然而这幅模样在段笑仪看来,就是变相的承认自己对风红缨存着不轨之心。
王二麻撇嘴:我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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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后,白日喧嚣的奢云城归于寂静,只闻几人雨靴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段笑仪带着风红缨左拐右拐,没有走城门,而是来到城西一处干枯的老井。
段笑仪率先跳了下去,仰着脑袋喊:“风大小姐,下来吧,这里边宽敞的很。”
王二麻走到风红缨前边。
“师父,让我先下去吧,我当心这娘们使坏。”
说着,王二麻将背篓塞给风红缨,旋即猛地往枯井里一跳。
一落地,下边段笑仪陡然发出尖叫,下一刻,王二麻点燃起火把。
“师父,这里的确有一条路,是安全的,这娘们没骗人。”
风红缨跳下去时,一抬眸就看到王二麻红着耳朵,再看段笑仪,捂着胸脯急急躲开王二麻。
看来王二麻跳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袭了段笑仪的胸……
只是两个当事人都不说,风红缨自然不会过问这种尴尬事。
一刻钟后,风红缨隐隐约约感受到寒风倒灌,果不其然,猫着腰往前走了不到三分钟,他们出来了。
摘掉落在眉梢处的蜘蛛网,风红缨举着火把往前探。
觉醒农妇记忆的段笑仪在野外行动宛若狡兔,天将将亮时,风红缨一行人成功赶到缨哥岭最高峰的亭子处。
这一路她们都没有碰到于周郎的兵,很顺利。
鸡鸣三声后,天亮了,蜷缩在亭子四角打瞌睡休息的学徒们被风红缨轻声喊醒。
“都醒醒,待会该下山了。”
风红缨一夜没睡,就着亭子里有的简陋铁锅熬了一锅驱寒药分发给学徒们。“师父,多给我一碗。”
王二麻那张布满麻子的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红得跟山上的野柿子果一样。
另一碗由王二麻端给了段笑仪,算是赔礼道歉。
段笑仪冷到后槽牙咬得咯嘣响,一碗热气腾腾的驱寒药下肚后,周身顿时暖了起来。
趁着王二麻等人用雪洗锅碗之际,风红缨来到段笑仪身边。
“接下里要进村,你可以不跟着去。”
段笑仪垂下脑袋,冻至红肿的双手不停地抓挠。
“带上我吧,傅家不要我,我、我无家可归……”
风红缨目光溜了圈段笑仪起冻疮的手,如今拥有这双粗糙手的女人说话哽咽,一滴泪啪叽砸到手背上。
咸咸的泪水流进冻疮沟壑之中,段笑仪疼得啜泣。
哭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会重生在这具陌生的农妇身体里,哭自己顶着风红缨的生辰八字进入傅家,到头来却混得这么落魄。
越想越难过,哭得声音越大。
此次出行的队伍里就段笑仪和风红缨两个女人,段笑仪突然嚎啕大哭,整个队伍懵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哭嚎不休的段笑仪。
王二麻率先走过来。
“师父,您只管下山,她交给我就行。”
风红缨说了声好,下山前甩了一管自制的冻疮药给段笑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