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大理寺少卿日常(42)
江砚白才走不久,江祁白便来了。
沈鱼见状笑了,今日是怎么了,江家人一个两个都往她这儿来。
江祁白是想设宴请客,他有一个忘年交,祖籍是江南的,上回同他说了沈鱼这里的豆腐羹,老友想起家乡来了,江祁白便请他来沈记亲自尝上一尝。
沈鱼给他们安排了个雅间,江祁白照例点了两道豆腐,但宴客不能只有两道豆腐,沈鱼建议道,“既是祖籍江南,不若再点上一道松鼠桂鱼和碎金排骨?”
“甚好,再上些好酒,我这位老客好酒。”江祁白定了明日晚间时分。
到了第二日,江祁白如约而至,身边还有个老丈,沈鱼打眼一瞧,正是那日斗巧的评审——老楚相公。
老楚相公以画会友,几年前结识了志趣相投的江祁白,遂引为挚友。
江祁白对沈记如此推崇,老楚相公还以为是什么新开的酒楼,结果只是家其貌不扬的小食肆,心里存了几分好奇。
待菜一上齐,老楚相公还未尝便夸赞,“不尝味道,便是看这品相,确有些江南风味。”
北菜大多粗犷,不如南菜细致,沈鱼这几道菜都带着南方的精巧。
老楚相公夹起一块排骨送入口中,只在口中转了个来回,肉便脱了骨,吐出一根光洁的骨头来。
“骨肉软烂,口颊生香,不错不错。”再尝那七宝豆腐羹,更是久久举着调羹,眼中竟有几分泪意。
老楚相公长叹一声,“老夫多少年都未尝到这江南风味了呀!”老楚相公为官数十载,忆起当年自己还是个年轻的南方举子,一路考了府试再到会试,终得见天颜入了殿试。
做了官却背井离乡,如今在盛京牵挂多了更是回不去了,他多想再回乡看一眼,看看那“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江南水乡。
老楚相公一时愁绪涌上心头,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失态,失态,祁白勿怪。”
江祁白拱手道,“让相公如此伤心,还是祁白的不是。”
“哪能怪罪你,老夫还要谢谢你呢。”老楚相公喝了口酒,“不知这家的庖厨是哪里的江南厨子?”
江祁白猜到他所图,“楚相公快别想了,庖厨便是这家掌柜,到不了你楚家的厨房!”
老楚相公大呼可惜,日后只能打发仆人多多往崇安坊跑了。
酒过三巡,江祁白拉住了老楚相公正要举杯的手,“我可答应过您夫人,不让您醉醺醺的回去。”
老楚相公低头看了眼酒杯,耍滑道,“最后一杯。”一饮而尽,他的酒虫才被勾引起来,怎么肯停。
江祁白又拦了两回,“您不是要给我看画吗?”
“对,对,差些把正事忘了。”老楚相公让身后老仆进来。
老仆手里拿了个卷轴,正是老楚相公前几日刚做的画。老仆高举双手,卷轴打开,入目可见的是鲜艳的红与浓重的黑。
山水人家是老楚相公画惯了的,难得的是这成片的枫树,红得洌艳,红得醉人,加上那浓墨,黑与红之间,厚重的秋意便被轻易的渲染了出来。
“好一副红枫图呀!这红色,怎得这般好看?”
第19章 又见王大厨 “这红色,怎得这般好……
“这红色,怎得这般好看?”
老楚相公笑眯眯道,“我家孩子新给我寻来的朱砂,颜色正好,我便用了。”
江祁白细细品味这画,再次惊叹于老楚相公的画技。
“这画,能送我吗?”江祁白实在是喜欢的紧。
老楚相公捋着胡须,“祁白难得开口,便送与你了。”
江祁白得了好画高兴,一时便没注意老楚相公。
老楚相公趁此机会偷喝了好几杯,又一杯正要入口,江祁白看过来了。
老楚相公心虚放下酒杯,指着竹帘外的人问,“祁白你瞧那人吃的什么?”
江祁白无奈转头,外面那人抱了坛酒,面前摆了一碟子东西,吃得正香,“大抵是沈记的新吃食吧,您想要我给您也点上一碟吧。”
江祁白唤来崔四,“那位客人吃的什么,也给我们来上一碟。”
崔四道,“那是我们掌柜新做的虎皮鸡爪,下酒最是好,是论斤卖的,三十文一斤,您要多少?”
“只是鸡爪子要三十文一斤?”江祁白被这价格惊到。
鸡爪子是粗鄙之物,平素酒楼里都是倒进泔水桶的,到了这儿却卖出鸡肉价了。
“那就先来上半斤。”不过老楚相公想吃,破费些也无妨。
虎皮鸡爪,物如其名,鸡爪色如玛瑙,状若虎皮。
老楚相公本是想岔开江祁白的注意,这鸡爪一端上来,他便有些后悔了,此种难食之物,他又上了年纪,牙口早不如从前。
但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将夹起一只,颇有些壮士一去兮的决绝。但入了口后,却并未出现想象中的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