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末圆满人生(107)
“你去!”胡艾梅冲上去在大棚门口拦住他,一连说了好几条理由,“都快十一点了,去小坐一会儿就回来,我去了你在家做午饭?再说了,是你的亲妹妹,你不去谁去!”
她凑近了压低声音,“说起来,昨天香圆她妈过来还说了一个小时,今天老陈家都去看病号,结果你不去,把话递别人嘴里让人说呢!”
陈忠文被她说的没话了,只好又将刚穿好的大褂脱下来,“本来好好的一件事儿,被你这么一说,愣是曲解成好几个意思……一天天的,咋有人那么闲呢!”他说的是那些老爱说别人家闲话的人。
“我是把事儿想在前头,免得惹是非。嘴长在外人身上,我也不能管的住啊!”胡艾梅接过大褂,“你别做的让人说就行了!赶紧的!再过过就正中午了!”
老一辈的有个讲头,说看病不能下午去,有日薄西山的意思,不吉利!想想那场景,病号躺在床上,看着日头一点一点西沉,一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悲凉之感蔓延开来……
这种说法一代一代往下传时,年轻一辈嘴上说着“那都是迷信,不科学!”但又都遵从着。毕竟探病是希望对方身体康复,愈来愈好,这种“迷信”又变成了一种带着祝福与期盼在里头的美好愿景。
香圆家是杨玉芬带着陈昕阳去的,二妈彭兰兰忙着煮饭和家务,是二伯陈忠华作为代表,陈芳圆家派出的是陈忠文和陈小满。
二伯说反正过去也没几步路,走走就到了。但一行五个人,再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慢悠悠的在路上晃着太扎眼,而且时间也不早了,等人晃过去赶上饭点,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于是五个人便骑了两辆摩托车去,油门一加呜地一下就到了。
陈芳圆在家帮着胡艾梅摘香菇,忙到十一点半一起去厨房煮饭。她坐在灶台前看胡艾梅洗菜切菜,边忙边乐呵,但嘴上还要埋怨陈忠文:
“你爸真是个呆脑壳,今天你和你弟都放学了,让他去买点排骨,他还就真只买排骨。不晓得一起买两节藕回来炖,指一处打一处,指望不得!”
“没事儿,家里有土豆,炖土豆块儿也行。”陈芳圆记着她爸收香菇的事儿,问胡艾梅,“姨,我爸不说收香菇嘛,开始收了没?”
“在收。前两天开始的,先跑的东沟那边,也是才开始啊,没收到什么。”
“没事儿,刚开始嘛,都是这样。又是生面孔,估计别人也不敢卖,货要比三家,她们卖香菇也会比比每个贩子的价格。等过两天别的贩子去收,价格有对比了,下次爸再过去,就有人卖给他了!”
陈芳圆突然想起来,“姨,要不咱们买个手机,每次爸去收,还可以发发名片。”
“啥东西?”胡艾梅梅听清。愣了一会儿,自个反应过来,“手机?那得要不少钱吧!”
乡下里,家里有部座机就很不错了。基本上一块屋场,就那么一两户有座机,每次有事儿需要打电话,就得拿着自己的一本记了无数页的电话簿去对方家里借电话。
略显局促的坐在椅子上,食指在舌头上沾沾唾沫,然后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找到号码后再看一眼摁一个的拨出去。
打完电话,再将早就准备好放在兜里的五毛或者一块钱递过去,算是话费。两个人就站在屋子里为了这一块钱你推我我推你的……
后来陈忠文从外面打工回来了,第二年也牵了电话线,在家里置了一个座机。陈芳圆还记得,那天胡艾梅可高兴了,松了口气似的感叹,“咱们家可算有电话了!之前去菊香姐家借电话,我凳子都不敢坐全,屁股只沾了一半儿,全靠腿撑着……一个电话打完,腿肚子净发酸。”
陈忠文笑她,“菊香姐又不是不给凳子你坐,你自己妖里妖精的,怪谁啊!”
“总归是用别人的东西,不自在。”
“有啥不自在,你最后也给钱了啊!”
胡艾梅剜他一眼,“你不懂!”
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那些画面,每次去借电话,菊香姐领着她到了厅里,又不好一直看着她打电话,有种在监督或者偷听的感觉,便忙前忙后的沏茶倒水,然后在一旁擦擦桌子扫扫地……
她哪里能安安稳稳待住,虽然别人没有坏心,但胡艾梅心里头总有种底气不足,矮人一头的感觉。如今家里安了座机,可不得痛痛快快舒口气!
座机装上才两年,如今要买手机?
胡艾梅心里又惊又跳。这得花多少钱?村里有外出打工的年轻人,过年回来时,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衣服也不好好穿,裤腰带上别个卡包,装着巴掌大的小手机,翻开盖一摁,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