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什么?”
“只因那里能瞧见女君的院子。”
韶柔愣住了,突然想到了大理寺的那间房。
“女君,您去见见殿下吧,奴婢们瞧着他这一年多,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韶柔垂下了眸:“我,我拿什么身份去啊。”她和贺谦的婚约早就不算数了,况且……他不是要娶那个草原公主吗。
“即便是朋友也好,陛下还下了旨,让人去将韶府修缮一下,从前被那个王胜胡说八道,不就是误会了陛下吗?”
韶柔垂着眸,犹豫了一会儿:“韶府又不破,为什么修缮……”
阿元和艾芝叹口气,“能为什么呀,还不是为了您在宫里多留一阵儿,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奴婢都看出来了。”
阿元和艾芝说的话让韶柔心里也终于慢慢回了暖。
很多事,说白了,只是两人还没有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最难的日子都过去了,为何不好好的朝前看呢。
韶柔终于弯起眉眼,松出口气,捧着瓷碗,牛乳茶的热意和甜蜜回绕在舌尖,沿着心口也慢慢的泛起了一丝甜。
***
今夜无月,勤政殿内的小太监们上下眼皮打得厉害,时不时的瞥眼里屋,叹口气继续站岗。
早就该歇下的时辰了。
可里头的那位好像根本没这意思。
坐在书案前,脊背挺直,专心的批着公文,大殿内安静无比,能清楚地听见毛笔在纸上游走的簌簌声。
不知情的人见了,都不得不感叹一句,陛下当真心怀天下。
但只有姜富能清楚的看到,这位“勤政”的陛下已经来来回回将一句批文抄了快四五页纸了!
明明心神不定,却偏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来。
姜富叹口气上前:“陛下,明早儿还上朝,歇了吧?”
“朕不累。”贺谦头也不抬,固执的紧。
姜富又叹了口气,递了杯茶上去:“夜深了,慈宁宫太皇太后都歇了,就算人想来,也得等到明儿个不是?”
姜富话音刚落,贺谦便抬起了头,眼里射出嗖嗖的寒光:“朕有说在等人?!”
姜富只是低着头笑:“是奴才妄言了。”
贺谦哼了一声,终于将手上的笔搁到一旁,站了起来。
“朕出去转转,不必跟来!”
他要去哪里,姜富心里门儿清,不跟是不可能的,只道是带着人远远的跟着,陛下需要的时候,再出现就是了。
贺谦出了勤政殿,今夜虽无月,夜风却很是舒缓,他一路走,所经之处所有的人都向他跪地叩拜,可贺谦神情冰冷,衣摆所经之处,皆带来一阵寒意,让跪着的宫人瑟瑟发抖。
毕竟是血洗了皇城的新帝。
手段要比先前那位,厉害多了。
直到熟悉的宫殿映入眼帘,他紧绷的神情才稍稍柔了下来,慈宁宫外有一弯窄窄的拱桥,夜黑风高,他站在桥上,依稀能瞧见西殿一点微不可见的光。
太医早间把脉,道是小女君这一年多忧思过重,积累成疾,需要好好调理才能好转过来。贺谦当下就沉了脸,将阿元和艾芝叫了过去,一一盘问,这才知道她这一年多,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暗桩能报的,也只是一些大概,她过的多不好,贺谦也只是到今日,才知道了万分之一。
他想补偿她,却又不敢。
他的月亮害怕他,藏起来了。
在这小小的拱桥上不知站了多久,贺谦的眸光微动,那边的门,开了。
“女君,您这是要?”
“在屋里有点闷,想出来透透气。”
阿元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夜里凉,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韶柔点点头:“不打紧的,我就在院里坐坐。”
说完,便让阿元和艾芝去歇着,自己走到了院中的凉亭里。
站在这里,她也想去看看那个长月苑的偏殿。
她对自己小小的、难以启齿的心思有些羞涩,却还是固执的站在了凉亭的凳子上,悄悄的伸了伸脖子。
也就是这一刻,贺谦的眸里终于染上了一丝笑。
韶柔脖子酸腿也酸,却根本什么也瞧不到,她叹了口气,放弃了。
就在她准备回头站下来的一瞬间,她也瞧见了那个拱桥上的身影。
一瞬间,呼吸都要停了。
韶柔恐是自己瞧错,连忙拿手去揉了揉眼睛,果然,下一瞬,那拱桥上的身影不见了。
“呼……”韶柔吐了口气,应该是自己眼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