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答:“回小姐的话,并没有。老爷与两位客人打算在书房再聊一会。”
左眼跳灾,右眼跳财。
此时左元淳心里只觉得左眼直跳,不安地问:“父亲可是答应了下山辅佐锦王?”
得到否定的回答,左元淳却觉得自己的左眼跳地更欢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夜幕已黑,左元淳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父亲派人来,时辰已经到了父亲往常歇息的时候了。
左元淳估摸着这个时候,宾客应该已经回客房了,父亲应该是一个人。于是点上蜡烛去找父亲,打算问问父亲事情怎么样了,他到底答应了没有。
卧室无人,棉被未铺开,大抵今晚上不在这里睡了。
前堂无人,残羹剩饭都收拾干净,饭案已经冷了,只有浓郁的酒香凝在空中,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
左元淳卸下蜡烛,点上一盏画了张良黄石公的青竹纸灯,出门去了。左元淳觉得自己颇像张良等黄石公,找父亲望眼欲穿。
又转了一圈,父亲踪迹全无。左元淳提着纸灯,打发了仆人去睡觉,已经打算回寝室睡去了。
半路上却听见了父亲的呼喝声。循声找去,却是离主屋不远的一间做客屋用的草庐。
左元淳倚在窗口边往里看,那窗户是用桐油纸糊的,防风防雨,十分厚实,而且还被父亲兴致起来在纸上画了许多墨竹。日晒雨淋之后,墨竹只剩下了墨汁。
此时,透过窗子看去只有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父亲在里边大呼小叫。
“爹爹。“夜里风冷露水重,又冷又黑,风声呼啸像是有许多妖魔鬼怪哭喊。左元淳今日为了见秦书润,仔细梳妆打扮,衣衫轻薄,一眼望去飘然出尘不食烟火,但寒夜里却吃足了苦口。
手笼在袖子里还觉得冷,哈了一口暖气,十根葱指互相揉搓,左元淳高声问:“您可是要歇息了?”
“左元淳啊,我跟你,嗝,说,今夜我开心。”窗子那头左贤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像个吃醉酒了胡说的傻瓜:“我跟你秦叔叔,要长,畅,唱,产,常见面。”
“父亲,天已经晚了,客人要休息了,不要再打扰客人了。”左元淳好声好气地劝说:“厨房有准备好的醒酒汤,我扶你去喝一碗,醉酒伤身。”
“来来来,我再来来一杯,来,”左贤又开始说胡话了,打发左元淳的话倒是说的清除道:“左元淳你说什么胡话,你这般矮,还扶我过去。哈哈哈。”
“姑娘不用担心。”屋里传来个温和的男子声,听起来和善可靠让人信任:“放心歇息去吧。秦某在此。”
左元淳腹诽,爹爹都醉成这样子了,你还一点酒意都没有。你让我放心?正是你这个说客在这里我才不放心。
但左元淳无计可施,又等了一会,看事情无转机,只能回去了。
半路上绕了一圈,顺便拜托蒋老伯做碗醒酒汤送给父亲。
一边走,一边想父亲与秦书润这般亲密,一定是因为同意下山辅佐锦王,那我可怎么办才能报大仇又不连累家人?
上策是向神佛祈祷,愿锦王早日暴毙,横尸街头。风险最小,效果也好。
中策是结婚,婚后与丈夫远离锦王府,盖一处小院继续悠闲度日,争取活久一点,熬死锦王。风险也小,就是让人不爽。
下策是寻秦书润这样的厉害人物做配偶,一步步布局谋略,亲自动手复仇。此计最痛快,可惜风险太大。
下下策是实在避不开锦王。那顺势而为,有名有份地进王府做个良妾,寻找时机毒杀锦王。此计,不说也罢。
左元淳卧在床上,床上的褥子极软极温暖,被整个包裹住后,身体褪去寒意,只觉暖洋洋的。
她琢磨了一会,也没明白父亲怎么突然改口了,或许是因为说客是秦书润?
那个人统一了三国,终结了乱世,这种人物,作出什么来也不稀奇吧。
所谓思虑太多,就会睡意全无。
左元淳睡不好,翻身摸下床,取了朱漆香盒里的一块安神香,用长竹盏子送进巴掌大的宣铜香炉里,等那袅袅一股柑橘甜香轻飘飘弥散在屋内,才灭了青竹灯,上床沉沉睡去了。
你要问事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
这是当然因为左贤不把说客放在心上,说客却很把左贤放在心上。
第4章 南昆隐居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秦书润可谓把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
秦书润早就听说过了左贤的名声,这次请左贤下山绝对是有备而来。
临行前,他虽然过目不忘,仍旧极有耐心地把左贤的诗集,文章都看过了三遍,寻左贤老友调查了左贤平生过往,但是他认为信息仍旧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