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世子又在套路我(75)
这次陛下没有得手, 定然还有下次。表面那样要好的叔侄, 背地里, 却勾心斗角。回想起每回楚云砚见到陛下、亦或是提起陛下时毫无防备的样子, 枝枝不免心疼。
楚云砚知不知道陛下想害死他?
他行军打仗, 不是见识少、没计谋的人,可他太良善了, 他或许从未怀疑过陛下。他现下垂着眼眸, 安静坐在软垫上, 墨发上簪了枝木簪,冷白得有些病态的肌肤镀着层浅黄暖光,单看模样,是个毫无心机、不谙世事之人。
楚云砚察觉她的视线, 掀开眼眸,声音在夜里尤为喑哑:“你若累了,便靠在我肩上睡。”
枝枝摇头。
他又轻声问:“枝枝不是要告诉我,是谁想害我么?”
见他露出茫然的神色,枝枝肯定地想, 他定然不知道是陛下在背后害他。
告诉他,他是会信她,还是会信陛下?
陛下是他的亲人,而她只与他相识了几月,短短几月的情分,能比得过十几年的亲情么?
马车这个安全的环境下,不比蛇窟那种危险之处,枝枝能更冷静地去思考。
而且,马车与外界只隔了层薄薄的布帘,里头动静,外头能听个一清二楚,她原也不能在这里告诉他。
她偏头避开楚云砚的视线,“等离开这里,我再告诉你。”
两人相对无言。枝枝指尖撑在下巴上,楚云砚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仿佛还有话要与她说。可他并不开口。
枝枝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被他瞧着,心跳扑通扑通个不停。
她又猛然想起进密道前,楚云砚未说完的话。是什么话来着,枝枝揉揉眉心,她记不清了。她只顾着带楚云砚逃跑,别的,这会儿想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止住乱撞的心跳,枝枝问:“殿下先前,要与我说什么的?”
怕他也忘了,她提醒道:“进密道前被打断的那句话。”
楚云砚眸色微烁,“你想听?”
枝枝也不是非要知道,只是想与他搭搭话,缓解那种奇怪的情绪。
他还记得,那再好不过了。
他先唤了她一声:“枝枝。”
枝枝点头。他神色认真,似乎要与她说的话很重要般。她也跟着认真起来。
楚云砚又问:“那你还记得那句话之前,我说了什么话吗?”
枝枝不骗人,乖乖摇头。
楚云砚好像因她的动作怔愣了片刻,半晌,他才偏过头,声音闷闷:“时候不早了,你先睡。日后,再与你说。”
他咬着唇瓣,仿佛有些气恼。是在气恼她忘了他曾说过的话么?
枝枝也不是有意忘记那些话的。只是有些事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像梦一样,不想记起来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努力回忆时,又抓不住梦境中的只言片语。
她记得楚云砚那时的神态姿势,记得她跳动不止的心跳,偏偏忘了他说的话。
她掐掐掌心,好半晌,她终于想了起来。
他说,他想了很久,他将她当……
“当什么?”枝枝下意识轻声问。
没人回应,马车外,巡逻的禁军走来走去。
她抬起头,原来楚云砚阖着眸,呼吸均匀,俨然是睡着了。
枝枝抿唇,轻手轻脚地抱出马车里的薄毯,将薄毯盖在楚云砚身上。
这夜,她又做了先前那个离奇的梦。那几个将尸身送去乱葬岗的人,被楚云砚亲手杀死。梦里,楚云砚阴冷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般。
她被吓醒了。
夜正浓,烛火熄了,她给楚云砚盖上的薄被扑在她身上。
身边却空无一人。
楚云砚,不见了。
——
三皇子逃出蛇窟,本以为,他这辈子又有希望了,可太子从陛下那里回来后便命重兵看守他,像看押死囚般。他心底燃起的火光慢慢熄灭。
他知道他不得圣心。
从小便是。
自他三岁起,母妃便为他请来夫子教授课业。母妃也喜欢让陛下考他功课,每每考完,陛下总会送来赏赐。她是高兴的,可她不知道,陛下在考他功课时,总是不耐、总是挑剔。
太子不同,他见过陛下将太子抱在怀中哄,见过陛下将亲自教导太子。
而且,他隐约察觉到,自己的父亲,并不喜欢他学那些课业。
他也曾在夜里伤心难过。无论他怎样努力,陛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他没有体会过父爱。
再后来,他无意瞧见陛下对着那磕磕巴巴背不出半句诗文的二哥笑。
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他的父亲,不是不喜欢他学课业,而是不喜欢他聪慧。陛下看重的儿子,只有太子一个。
三皇子苦笑了声。长安城传他不学无术、传他荒唐,可他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