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战乱年代后(95)
他端着一杯浆饮,指腹顺着杯沿摩挲了好几圈,目光从那位仆从的衣着上不动声色地扫过,面上是一层朦胧看不清情绪的笑,过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地饮了一口杯中之物,不过很快就皱着眉头放下,眉头轻蹙,有些嫌弃。
很快,毛就离去,郑文这才把面上的幕帷掀起一角,抿了一口热浆。她并没有注意到刚才为她斟茶的那位小厮,她的注意力都落在不远处的几张案桌上,那里坐着一些游侠儿和商人,似乎是一个商队的人,那些游侠儿明显是被雇佣的护卫,而他们最中间的那位应该是这个商队的商人。
他们正在谈论如今各国形势混乱。其中一人还讲到从宋来这边的路不好走,中间遇到了好几次劫匪,都是难民成了贼寇,周围的人都在听着。
那人越讲越起兴,大口饮了一碗酒水,举止豪放,嗓门还特别大,似乎十分享受周围人的注目,他接着道:“有一日我们快走出宋地时,我们在一官道旅舍中休息,夜里听见了一阵轰隆声,起先还以为是要打雷下雨呢,起来关窗户才发现是一大队兵马穿行而过,隔得老远便能看见一大片火把光,恐是有千军万马之势,吓得整个驿站的人都被惊醒,以为是犬戎人打了过来,结果那群人根本没停下,手持火把一下子就过去了,也没在驿站停下,马速很快,似乎在赶路,也不知去往何方。”
说及此,那位大汉笑了一下,大声道:“看那仗势,说不定是哪国公子经过此地呢。”
周围人大笑,嘲笑这位汉子异想天开:“王国公孙金贵着呢,哪是你这糙汉子能遇见的。”
那位汉子也不恼,只豪迈一笑,大口饮酒与周围人说笑成一团。
郑文在听到这话时,心想,你先前见到的那位是不是公子她不知道,但现在在这里用餐的有一位鲁国公孙她是肯定的,只不过这位游侠儿是永远不可能知晓了。想到这里郑文的目光忍不住去瞥了对面的公子奭一眼,却恰好对上了他的目光,给她一种错觉对方似乎也一直在看着她。
大约申时时分,郑文租了一辆较大一点的马车把田几他们三个人送到了宅院,他们没什么行李,倒还省了一番功夫,几个人空手就搬到了新家。
宅院里很干净,那位贵族莒伯离开的时候或让仆从打理过一番,房屋中还有一些家具,对方都留了下来,郑文几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一些要紧的物件都记了下来,准备翌日再去采办。
田几他们几人在路上颠簸几下,伤口都裂开了有血从里面渗透出来,郑玄只能帮他们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
霍仲的体温在擦拭了酒以后也降下来不少,脸不再像之前那般通红的可怕,看样子已无大碍,在傍晚时和另外一个人还都醒过来一次,说了几句话才又昏睡过去。
这下郑文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每次看着身边的人一次比一次少,她心里也不是一点波动都没有,只是在一次次的危机下,她只能按下一切不稳定的情绪,冷静心智努力地让自己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田几每日饮药,几人也逐渐恢复过来,脸上多了些气色。郑文带着阿苓把整座宅院都熟悉了一下,把平日需要的东西都备了一些,特别是粮食,谷物类的她屯了许多。
随着犬戎人的入侵镐京城的沦陷,京畿一带的粮食价格飞速攀登,现如今千钱一石已经是较为便宜的价格,郑文身上的金银耗去了大半,那些身上所带的各种金饰、金笄都以物易物换成了粮食,公子奭身上的一件不会暴露身份的玉佩也被她换了出去,她甚至专用清扫了一间房屋专门用来屯放这些粮食。
七娘子和郑玄都被她的屯粮行为所镇住,前者是自觉拖累不好发表意见,后者是自认为奴,不会随意干涉主人的意见,只有阿苓后来看郑文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才忍不住在一日用完晚食后询问了郑文。
女公子告诉过她,如果有些事她实在想不明白,才可以去问她。
阿苓进房的时候,郑文正跪坐在一处采光很好的窗台旁,就着外面残存的阳光在竹简上写字。因为现在钱财一日一日的减少,却始终没有进项,一些不太必要的花销郑文都给停了,为了省一些灯油钱,房屋中的灯盏基本上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