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战乱年代后(175)
七娘子听到这句话却没了声音。在这段路程中,郑文说了很多句,七妹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看到人了,可是这些被重复的话就像一根吊在水中鱼前的饵料,七娘子失望了一次又一次,也撑下去了一次又一次。
可是现在,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抬头看了眼被树枝枝丫半掩盖的天空,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地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郑文又走了几步,没有像之前一样听到回复,才缓缓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身后,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七娘子和阿苓。
她轻轻唤了一声七妹,没有人回答,树林里面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鸟鸣声。
郑文心头坚持的那股气忽然就像是被扎破了突然一下子就泄了出去,身体晃悠了一下,她一个没撑住,连带着背上的霍仲栽倒在地,还好她在倒在地上山还记得用手护住霍仲的头部。
地面上有很多的落叶,人倒在上面还能听见咯吱声,她再无站起来的力气,她实际上也不肯定附近有居住的居民,只是有念想,活下去的渴望迫使她自己相信。
躺在地上感觉到从地底渗透上来的凉气,郑文看着天空缓慢眨了眨眼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却在下一刻,猛地睁开。
她突然警戒地坐了起来,毫无刚才脱力时的表现,手中拿着青铜剑目光如炬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
那里刚才有声音传了出来。
灌木丛中走出来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头发已经有些斑白,在这个时代算的上是高龄,他背着一个背篓,手中拿着木头制成的一个简易的武器,看见躺在地上的几人有些诧异,对上郑文,目光落在她的青铜剑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不是追兵。
郑文很快便认出这可能是一位居住在郊外的野人。
现如今庶民分为国人与野人,国人居住于城郭之中,一般与大小贵族会有一些血缘关系,有时甚至可以参与政事与国事,干涉君主政令,而野人地位则较为低下,他们大多可能是先朝遗民,与如今的那些贵族并无血缘关系,因此地位低下,虽如同国人一样需要服兵役,可他们一般在军中只能担任冲锋陷阵的步卒或者是最前方的炮灰,侍奉驾驭战车的国人兵士。
在那位老翁战战兢兢之时,郑文叫了对方一声,收起青铜剑,用沙哑的声音解释自己并无恶意,她与姊妹受贼人袭击不小心流落于此,还请对方相救,来日必有重谢。
她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对着那位老翁行了一礼,言词恳切向他求助。
老翁转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都是少女模样,面前的这位脸上身上满是血污的小郎君,眼睛明亮,不像是贼人之流,他在思虑片刻后,就上前了几步,帮助郑文把倒在地上的霍仲搀扶起来。
郑文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多谢老翁。”
老翁所居住的村落就在不远处,居住在一起的人都是野人身份,属于贵族所有,平日里帮助贵族耕作,因为他们只有两人,并不好搬运倒在地上的三人,老翁回去又叫了他的妇人和女儿来帮忙。
在路上,郑文了解到这位老翁名叫鸲,他家妇人平时都被人称之为吴媪,相伴数年家中只有一位独女,夫妇二人甚为宠溺,这出乎郑文的意料之外,毕竟在这里,可是讲究子孙传承,家中只有一位女儿,可是没有了后代祭祀。由此郑文对鸲很是尊敬,被束缚在历史背景下还能突破时代界限的人,她感觉到了对方身上传给她的一种肃穆感。
至于鸲的女儿如何称谓,鸲并未告诉郑文,也许他认为郑文是一位郎君,总该避嫌,于是并未细说。
他们很快到了鸲所居住的村落。
鸲家的家是一座并不太大的茅草屋子,有三间房,周围是用夯土砌成,看着还算结实。
郑文很快就意识到鸲的家境很是贫寒,甚至称得上困窘,她搀扶着霍仲跟着鸲他们一同进了屋子,发现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家具,不过甚在光洁明亮,窗户上还摆着几个陶罐子,里面竟然放着一些花花草草,应该是这家妇人养着的,她可不相信那鸲老翁会有这种闲情逸致。
因为被鸲他们误认为成小郎君,霍仲和她被分到了一间屋子,七娘子和阿苓跟鸲家女儿住一间屋子。
安顿下来后,郑文才开始询问他们村中可有疾医,不过鸲听到这句话后却是摇了摇头,“小郎君,我们这里总共也才十多户人家,哪里来的疾医。”平时他们生了病都是自己扛过去就好,要不然进山里采一些草药,自己煮了喝了也就了事了,真遇上什么大病,那就只有等死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