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剑光,骤然降临。带着传道人们冰凉森然的杀意。
叶三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用手里的长剑,迎了上去。
在剑芒与剑刃相遇的瞬间,叶三的武器上骤然迸发出无数火星。强烈的气息切割下,周围的风变得极为凌乱,响起一阵阵尖锐的风鸣。
无数道风在旋转,经过他的衣物和长发时,切割下许多碎片。
无数道火星,在夜雨里盘旋。
那是道宗藏剑阁里真正的武器,许多柄利箭汇聚在一起,形成的无匹威力,叶三如何抵挡?
纵然他能够抵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的身体也会因为冲击而受到强烈的震荡。
他只有一个人,如何接住清虚宗掌门的心意?
于是在一瞬间,他握住剑的双手里,血水淅淅沥沥流淌下来。撕碎的虎口里,鲜血像细泉一样,很快地滴落在湿润泥土里。
叶三握着长剑,慢慢慢慢地将剑插入在地上。
他拄着自己的长剑,抬起头来,神情极为平静地看着前方。可胸膛气海里,却早已震荡如海。
如麻的剑意从长剑上传输到手上,又从手上传荡到整个身体里,所有的经脉几乎在一瞬间沸腾起来,血水在体内狂啸,几乎破体而出。
强行接下第一剑,在那之后,他又能怎么办?
第167章 银杏叶下,手里风云
叶三的鲜血继续流淌,他的血渐渐顺着剑柄涂染,落在脚边的石子上。
在他面前,数十道明亮的剑光在半空展开,汇聚成一面流光的屏风。在湿寒阴暗的夜晚,那些光亮的剑刃如同燃烧一般,发出微黄的温暖色彩。
伴随着剑刃冉冉升上半空,整个空间里的气压变得极为紧密,空气在周围如同乱流般涌动,渐渐在强烈的压力下趋于静止。
就连原本狂乱摇摆的芦苇丛,这时候也根根静止在湖边。
整片栾阔海子,连一丝波纹都难以挤出来。
空旷的湖边,此刻显现出极为诡异的景象,狂风和暴雨在头顶肆虐,却连一丝一毫也无法渗透进这片战场。
叶三安安静静看着手里的长剑,他的眼神越来越专注,也因此变得越发凌厉。
周围的空气拧死绞紧几乎变成牢笼,他看着手里的长剑,忽然间,那道长剑自手中向半空斩去,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尖啸。
那道剑吟无比锐利清荡,虽然因为功力的原因,还不足以斩断眼前一切樊笼,却让整个锁死的天地都发出微微震荡。
在他的脚底下,大地无声无息地颤动了一瞬。
樊笼因此有了一丝裂痕,周围的狂风渗透进来,雨滴坠落在叶三的身边。
那道剑光,如同流星耀眼的飞光,与巨大的剑幕撞击在一起,无数道光亮在天空中猛然炸开,将整片天空都照得透亮。
叶三的手掌上,虎口的鲜血流淌得越来越急,他看着前方,神色却越发平静。
在那一道剑光斩落的时候,远在万里之外的清虚宗里,老掌门看着眼前的棋盘,悠然赞叹道:“好骄傲的一剑。”
不是好强的一剑,也不是好锐利的一剑,而是从未有过的“骄傲”两字。
在掌门身边随侍多年的老人,恭敬地跪倒在地,道:“骄傲两个字,对于弱者来说,并无太多用处。”
老掌门微微凝目,看着棋盘里黑白二色的棋子。
一粒黑子,数颗白子。
他看着这粒黑色的,孤零零的棋子,似乎看到雪原上那片经年不化的寒冰。
锐利,坚硬,咬不动。
旋即,老人笑了笑,苍老的手指抚摸上棋盘,轻轻抚摸过莹润洁白的棋子。
棋盘上流淌过不易发现的一道微光。
草原上的栾阔海子边,流淌过一道水光。
湖边的黑衣修士们,剑刃汇聚成的剑帘迅速修补这片天空,渐渐有人开口道:“既把我们引到此处,却没有想过被清虚宗传道人齐力斩杀的结果吗?”
声音里带着点儿决然理性和冷漠,一字一顿道:“魔宗掌教想帮草原上那些逃难的血瀚海残部,但以你如今的力量,终究不过是蚍蜉大树。”
这句话像嘲讽,却更像是合乎情理的挑战。
面对这样的挑战,叶三只能去接。
他的血仍然在流淌。哪怕是当年的魔宗掌教,他的鲜血其实依然是火红色的,带着极为温暖的触感。
自他承接过手上那柄长剑时,父亲就在漫天风雪里对他说过,“凡我圣教族人,能够在千年冰雪中得以生息,所倚仗的不是心头那点执念和骄傲,又是什么呢?”
叶三看着远处的湖面,在他身体里,一座高山嗡嗡地颤动起来,鼓荡得他耳膜在颤响。
强大的气压再一次覆盖上来,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在空气的囚笼里,在这时候,一道猛烈而灿然的光刃却从叶三的剑上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