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子,你娘命苦,这是去天上享福去了,你跪下给你娘磕三个头吧!呜呜呜……”
小东子并不听她说话,只一味扒着他娘的手臂哭。
那老妇人又哭喊道:“我可怜的女儿啊!怎忍心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呜呜呜……”
女儿?若真是她娘,怎会让她曝尸在院子里,还让这么多人看到这不甚体面的遗容?
这时旁边的围观者的议论声给桑楚解了惑,“曹老婆子留了一院子暗门子,这最后一个也死了……”
暗门子?这女子竟是……那早上那逃走的男人应该是留下过夜的嫖/客了……
桑楚之前也曾在某些资料上看到过这个时期的女人,因生活窘迫,无奈做了暗门子,都是世道害人罢了……
院子里那老妇人还在哭,桑楚却不再想听了,她拉着温之曜往外走,只觉得心脏被人敲了一棒,闷闷的痛。
两人在走的过程中又听到有人说:“珠娘那夫君也不知是死是活,留下这孤儿寡母五年,今日竟是只剩下小儿子了……”
“可不是,珠娘多好一女子……”
桑楚深吸一口气,感觉温之曜紧紧地握着她,两人快步离开了这条巷子。
…………
这应该是个小镇子,街上有寥寥几个铺子。但长满青苔的青砖墙面和白底黑字的招牌仿佛一碰都能掉下渣来,一切都是那么残破不堪。
相比起来,这石板路面大概是唯一一点可取的地方了,至少不用一下雨就踏泥前行了。
桑楚心情还是有些不好,这个地方她不喜欢。这里死气沉沉的,跟金沙镇不一样,这里的人跟现代明明只差了几十年的时光,却活的这样苦。
这样的世道,要怎样才能盘活?
突然,温之曜说了一句:“你看那里。”
桑楚抬眼望去,街尾有个碑,上面写着:
【浣衣镇——陶国五年立。】
陶国?竟不是民国么?(审核看这里,不是民国!完全架空!)
……
黄韵怡是个女学生,这年头的三户市女学生或许好找些,像浣衣镇这样的小镇,女学生便如同那笼里的猴儿一样扎眼。
去大洋彼岸留学过两年半的她,走的时候长长的辫子垂到腰间,回来了却是烫了卷卷的新式头。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三层外三层,回来了却穿着新式洋装,露着白生生的手臂和大腿。
她没有裹脚,本是她母亲自己深受其苦没给她裹,到后来新思想流入,反倒成了时兴的事。
她从国外回来后,更是喜欢穿丝袜凉鞋,将自己自然的天足露出来。
于是这镇里关于黄韵怡的闲话层出不穷,有的说她出去读书有了大出息,有的说她傍上了洋大人,早已不干净。
黄韵怡无所谓这些,她在外读书开阔了眼界,学会了无视流言蜚语,一心只想找人投资开厂子搞民生,盘活这个死气沉沉乌烟瘴气的故乡。
浣衣镇是没有洋学堂的,黄韵怡每天一大早就要骑着自行车去隔壁的藕水城,那里有着一个新式学堂。
黄韵怡已经自学了大学课程,按理说她不必再上学,但那个新式学堂里碰巧有她需要的资料,于是这一个多月她便不厌其烦的每天去看书。
这一日她行至半路,在镇里主街上望到一对出色的人。有多出色呢?她以为自己来到了沪水滩。他们的脸上没有这个国家的人惯有的疲劳和死气,也没有那些故作精致,实际上糜烂不堪的假摩登人士的装腔作势。
黄韵怡看得出来,他们是从幸福的国度来的,他们很自信。这让她来了一点希望,这对夫妻是海外回来的富豪吗?如果结识他们会有可能对自己的梦想有帮助吗?
新时代的女性要学会勇敢,不能扭捏。黄韵怡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走上前去微笑着搭讪。
“这位小姐,您的旗袍真漂亮!”
黄韵怡在西方学习了两年半,在那里打招呼都是先夸对方,以便留下个好印象。果不其然,那位小姐嘴角扬起了微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谢谢。”
黄韵怡再接再厉,“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来这里游玩的吗?”
那位小姐明显心情很好,她亲切地回答说:“我们是从海外回来的,准备在这里置办些产业安家。”
黄韵怡一听顿时激动起来,这不是瞌睡来枕头吗!
但是不能慌不能急,黄韵怡热情道:“不知你们是在哪个国家呢?我也曾在海外大洋彼岸的甲国留学过两年!”
那位小姐的表情滞了一瞬,然后有些无奈道“这位小姐,不瞒你说,我们虽是海外回来,但是是一个非常小的国家,名字叫璎每丝雕国。这个国家消息闭塞,我们乘着大船转了半年才回到祖国,对如今世界的形势,祖国的状态全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