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作弊码穿游戏(269)
——江湖果然是个大染缸,连脾气温厚如北陵侯,也学会了找机会把棋友推给别人。
卫重辞笑嘻嘻地坐了过来,拿着棋子往棋盘上放,就在此时,孟瑾棠忽然一伸手,虚点师妹手腕。
她们是同门师姐妹,日常切磋早已习以为常,卫重辞当即变招,继续落子,却看掌门师姐手指凌空划了个半圆,将自己小臂圈住,依旧点她太渊穴。
卫重辞连连闪避,却是越避越险,到最后几乎避无可避之时,忽然以指做刀,向前急斩,孟瑾棠与檀无栾看这小姑娘领悟到了反攻为守的要点,都是微微一笑。
孟瑾棠点了点头,赞了一声:"好。"五指斜斜一拂,招式风格忽然由迅捷小巧,变得飘忽轻柔起来,
这是《拂露手》中的风拂蒹葭,卫重辞自然也学过,这套武功的特点在于轻盈飘逸,发动时若有若无,卫重辞以另一招行云无定相应,师姐妹用同一套武功的招式,继续拆了二十来招——卫重辞以前觉得自己把这些师门功夫练得已算纯熟,但此刻与师姐交手,却觉所有招式虽都认得,但其间的种种变化,又远超自己预料,师姐的指风虽然轻柔,但绵密如水,竟是无懈可击。
一个时辰后,卫重辞额上已有汗水不断留下,她虽只是跟师姐下了一局棋,已经觉得心神疲惫。
孟瑾棠见状,又收了一分力——她倒也不是非要在师妹赶了多日的路后立刻考察对方武功,实在是观看《补天神诀》的机会难得,孟瑾棠有心让小师妹也跟着一块瞧上几眼,对方的武功出自刀狂,又少经离丧,心性坚韧,加上曾研习过残片上的内容,应当能够参与到其中。
寒山弟子抵达之后,杜静若与裴向舟也前后脚赶来,他们接到了天华教跟孟瑾棠的信,此次前往新罗山,除了受本地主人之邀外,也是顺便带来了师门长辈的回信。
裴向舟以前曾遭到血盟会的千里追杀,他当日以为,是自己架了对方的横梁,才引火上身,如今晓得锦绣山庄的庄主居然也是血盟会的高层时,便觉事情恐怕不如他想得那么简单。
当日在洗尘山庄中,裴向舟就提及自己曾躲进过锦绣山庄的库房之中,事后纵然已经前往永济,血盟会的杀手却依旧没有放弃,在明知此地有孟瑾棠坐镇的情况下,还派了人过来试探。
孟瑾棠手边放着两封书信,分别来自"定掌"与"损针",据"损针"所言,为了避开"定掌"的追杀,她们祖孙曾躲进货箱之中,这种行为大约改变了其中某些东西的放置规律,既然孟瑾棠来信询问,她们自是把当日情景,再次事无巨细地禀告给掌门人知晓。
"虽然裴公子并不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异常,但血盟会恐怕未必如此看。"
裴向舟思忖良久,道:"那些货物如今正在何处?"
孟瑾棠笑道:"我给白云居主、万大掌柜、贵寺方丈还有七星观观主都去了信,想来不日便有回音。"
第207章
万宝楼万家跟锦绣山庄李家算是武林中齐名的两家商号,孟瑾棠写信过去,请万大掌柜查一查货物的流向。
万大掌柜虽不清楚全部内情,但也隐约听得一丝风声,知晓问题牵涉广泛,当下撇开手上其它事项 ,亲自调查此事。
家中子侄本不理解大掌柜为何这般上心,听说是掖州那边来的信,瞬间就理解了——掖州王到底是曾击杀过邪尊的掖州王,她老人家若有什么吩咐,大家能配合的自然尽量配合一些。
不过万大掌柜工作能力再强,想把物流信息调查清楚,也要费些时日,白云居七星观净华寺那边,此刻已暂时顶替了武林盟的职责,带人去锦绣山庄里,将李家弟子们通通看住。
关于《补天神诀》的下落,天华教内曾有过很多猜测,前人早就设计好了挖掘流程,但谁也不知这份秘籍会在什么时候,于新罗山的什么位置出现,到了这一代,天华教早将此事当场了一个不靠谱的传说,直到如今, 才总算有机会将理论付诸于实践。
桑仪明等人都派了亲近的心腹弟子去挖坑,陆清都也过去帮忙——身为唯——个带着铲子到处走的知名少侠, 他觉得自己的专业正好与此事对口。
又下过一场雨后,终于到了满月之夜。
天际万里无云,西边的云霞上流荡着夕阳的余辉。
当日孟瑾棠两人租下的屋子还保留着,但屋子下面的空间已经彻底被打通,从规模上看,竟比上次西苑山腹中的地宫还要广阔。
天华教这边除了邀请净华寺的弟子过来之外,还邀了温飞琼一道,据后者说,这是两家同为邪道门派的交情,当日散花主人愿意对逃往在外的高无量施以援手,大约也存在这方面的因素。
年轻的高手们无声无息地鱼贯而入,各门派武功都有不同之处,但以他们的本事,哪怕是用《基础轻功》行走,也同样能做到轻若鸿毛。
除了这些前途远大的年轻人之外,桑仪明自然也在,她固然已经不需要通过阅读高深秘籍来提升实力,但为了避免有那位年轻人在观看时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依旧过来压阵。
一轮明月自东方升起。
几乎算得上恢弘的地下大殿中,矗立着一个半透明的白色圆柱,圆柱表面分明空无一物,却给人以凹凸不平的奇异感受,孟瑾棠一眼望去,觉得这根柱子明明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给人的感觉却不像—件死物。
年轻的高手们围着白柱,或站立,或打坐,彼此都隔着一段距离,哪怕同门中人,也并不站在一处,免得观看秘籍时劲气外泄,伤到身边之人。
月光自顶部徐徐照下,随着月色愈浓,半透明的白柱之中,也似有雾气氤氲流动了起来,散发出-种蒙濠的微光。
孟瑾棠原本就算不着意留神,也轻易可以感到方圆百丈内的风吹草动声,此刻却不由自主地被白柱吸引,逐渐忘了身在何处。
这根白柱已经完全笼罩在月华之中,显得异常神秘皎洁,她感觉白柱上头似乎幻化出许多从未见过的图案与文字,每个图案都存在着强烈的吸引力。
孟瑾棠感觉胸口似乎压着一块大石,连最基本的呼吸也显得吃力起来,她知晓,只要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就能摆脱这种感觉,却始终不曾移开目光,在她眼中,这些图案中似乎包含了无尽的奥秘,却也晦涩难懂,这种感觉既美妙又艰辛。
青衣少女的心神不自觉地沉入其中,经脉中的内息随之流动,越流越快,最后竟浩浩荡荡,鼓荡如长江大河,与此同时,那些图案也产生了变化,时而像是许多小剑,在点刺击打,彼此攻击不休,时而又像是漫天星斗 ,随着时节往复移转。
不知看了多久,小剑星斗也慢慢消失,孟瑾棠灵台一片空明,有种正在散入虚空中的感觉,她似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却比此前任何一刻,都与这方天地联系地更加紧密,如果说刚开始看时,有呼吸不上来的感觉,那么此刻,便是连呼吸也彻底遗忘。
四周无人说话,但这间地下大殿内却并不安静。
桑仪明是天华教中第一高手,境界远远胜过在场所有人,她并未回避《补天神诀》,平静无波的目光在白柱上停留了一瞬 ,又缓缓移开。
她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年轻人的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的异象。
裴向舟结珈跌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右掌竖于胸前,周身似有梵音环绕。
若说这位净华寺弟子给人以安宁之感,那边上的陆清都就是平和自若,对方并不刻意追求武学进步,却恰好符合了道家无为而作的意境。
与这两人不同,那位散花主人的传人面上出现一种奇异的神色,温飞琼目光幽邃,像是暗藏了漩涡,身影时而显得单薄,时而显得厚重,骨骼中更是发出一阵轻响,地下的光线本就不算明亮,他所在之处显得更为深沉。这名少年行止典雅,仪容更是俊美英秀到了点尘不染的境地,穿的又是白衣,却给人一种望之心惊的战栗感 ,简直像是化作了阴影的一部分。
另一端,杜静若身边的长刀慢慢开始不住晃动,刀刃却不断撞在刀鞘上,最后变成了一种悠长如龙鸣的声响,她刀锋未现,身边的地上却出现一道又一道极深的刀痕,若非旁观之人是桑仪明,绝难看出这些气劲究竟从何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