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霸总知道我手握他小命[穿书](216)
空气间的雾气还没散去,浓重的硝烟味和乱窜的粉尘呛得人口鼻火辣。
纪湫和纪骁差点没刹住脚,看着眼前的情形,被惊得顿时没了思考能力。
大约半秒,才开始后怕。
这样恐怖的火力,即便是出去半个身子,也会被打成筛子吧。
枪声骤停,安静的楼梯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他每走一步,便伴随着木板一声吃力的“咯吱”,一下下的,像在催命,听得人头皮发麻,仿佛接下来登场的,是什么恶鬼夜叉。
走上最后一步台阶,那人面色惨白,眸中含血,转过身来,阴森森地看向了走廊口的两人。
对上这双戾气恒生的眼睛,纪湫只觉得心口猛然抖了下,没忍住腿突如其来的一阵虚软,向后退了半步,勉强站稳。
纪骁战栗地揪着纪湫胳膊,吓得两股战战,但无论他如何用力,纪湫却已经顾不上疼痛。
贺初序没什么情绪地直望着纪湫,眼帘下只吊着半颗黑眸,像一只魔鬼,从地狱里注视着她,一眨也不眨。
“去哪儿啊?”
贺初序沙哑出声,迈着脚步朝纪湫走来。
一边走,一边卸下了被打光的机关·枪。
他整个人的姿态并不正常,像生了锈的机械,僵硬而执拗地提着脚。
眼看贺初序伸手就能抓住她,纪湫破釜沉舟,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只枪,打开保险,对准了贺初序。
“不要过来!”
贺初序脚步一顿,不可思议地歪着头,打量起纪湫来,“我赶着回来,就是为了救你,结果你这是要干嘛?”
纪湫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但她的眉眼却很坚定,“你已经看到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摸枪,这点距离,她还是可以打准的。
纪湫瞄准了贺初序的肩,暗自调整着呼吸,渐渐克服了手臂的抖动。
贺初序望着纪湫,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笑。
他笑得直不起身,抱着肚子笑得发抖。
等笑得累了,他精疲力竭地抬起头,抹了把眼角的湿润,语调飘忽不定,“原来我又被骗了。”冷笑过一声后,古怪地看向纪湫,眼梢有如弥漫着一片血雾,“我怎么老是被人骗呢。我的真心这么不值钱的吗?”
“我看起来很傻很好欺负是不是!”
“还是我原本就是一个特别招人讨厌的人啊!”
“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不值得别人对我好!只配被人背叛和抛弃?”
他忽然暴躁地高喊出声,把楼梯间都震得动了几动。
“我问你话呢,你告诉我啊!我有哪里做错了?我有哪里做错了!”
就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猛烈的黑暗情绪像梦魇席卷而来,幻化为一只只手,操纵起了他的四肢。
他开始疯狂地埋怨,疯狂地诅咒,全然已经没了清醒的意识,像一只暴躁却又崩溃的野兽。
“看来没有杀够,看来根本就不能停手,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们的存在,就是对我的侮辱!那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你们?看见你们,我就想起所有的耻辱!看见你们,我就开始讨厌我自己!可是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讨厌自己啊。”
“我无论怎么做,你们到最后都会变成同一种人!这只能说明是你们错了,你们错了!你们活着就是一种错误,对别人的一种伤害!”
“是在嘲笑我吗?是在嘲笑我吧。可是你们才是最可笑的人啊!我就是坏啊,我就是恶心啊,我就是不想放过你们啊!”
“你们这些人都去死吧,活在这个世上干什么,都去死吧!”
“你也是,你也是,让我来惩罚你吧!”
纪湫听得毛骨悚然,声声失控的咆哮有如利刃在割着她的神经,那些可怕的词汇就这样一点点地侵蚀着她。
短暂的几刻间,她想起了麦麦说起往事时麻木悚然的表情,想起那时自己听着时不由自主勾勒出的恐怖画面,想起了孟兰宴的惊悚尸体花园,想起了这群人离奇变态的杀人手段……睁开眼,面前的贺初序整张脸扭曲,狰狞,像只野蛮兽类,冲她龇牙咧嘴,凶神恶煞……
情绪的感染力从来不可小觑,纪湫被迫地听着,也开始扛不住,变得崩溃与失控。
就在贺初序真的起了杀心,扑过来掐死她的那一刻,纪湫惊恐地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打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千钧一发间,贺初序避开了纪湫的子弹,连带着把她手中的枪也打飞出了楼道间。
与其说是身手敏捷,倒不如说是他经验充足。
但贺初序再怎么,也只有一招的先机。
他没能如愿伤害纪湫,因为就在矮身的那一瞬间,一件极其荒谬的事情发生了。
几乎是贺初序行动的同一时间,纪骁从背后扑了上来,将贺初序重重地压在了地面上。
大概没想到会被偷袭,贺初序恼羞成怒,手肘猛烈地撞击着纪骁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死死攥着纪湫的脚踝不放。
纪骁被揍得鼻青脸肿,血沫横飞,以极其笨拙地方式强行抱着贺初序,无论如何都不松手。
纪湫各种硬掰,才终于有短暂的瞬间,将那只脚从铐似的爪子甩脱。
贺初序的手刚落了空,又猛地伸手来抓,纪湫连忙缩着腿后退了好几步。
光洁的地板上,贺初序目眦尽裂地瞪着纪湫,从脸到胳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红,每一处的肌肉都处在一种血脉偾张的状态,随着吃力的挣扎和失控的恨意,一口白森森的牙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
他像只非人类的怪物,一米八几的纪骁全力将他压制,他仅用手肘仍是往前爬行了两步。
纪湫整个人不受控地战栗,那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死盯着她,充满了偏执的仇恨和歹毒,像是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追杀到底,不将她捉回来生吞活剥,便不会罢休。
纪骁一只脚勾在栏杆上,死命地抱着贺初序的腰,朝纪湫艰难地吼出了声,“你快跑吧!”
贺初序满眼血红,只有中间一颗眼仁隐有黑色,他回头盯住纪骁,用拳头雨点般快而疾地重击着他。
没两下纪骁就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一颗牙带着血飞到了地上。
他痛得嚎啕大哭,但一边哭又一边大声说,“呜呜呜老子也不活了,老子烂命一条你要打就打!反正活着回去也是坐牢,死了一了百了。”
说完就委委屈屈地对纪湫说,“妹子你走吧,下辈子别遇到我这种哥哥了。”
说完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纪湫诧异极了,无措地看着纪骁,胸膛毫无征兆地抽搐两下,捂着嘴抽泣起来。
但她很快就冷静了,忍着心房那种猛烈的紧缩感,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书房。
别墅三面都是追兵,她只能在书房求一线生机。
只是书房作为各种文件书籍设备的储存地,门上都安着密码锁。
纪湫不常用,就连平时都不怎么记得起,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她不得不逼自己一把,还真记起来了。
她不太确定,用抽搐着的手指在屏幕上摁了一串数字。
楼梯间的咆哮和惨哭声越来越激烈,一下下地刺激着纪湫。
纪骁什么也不会,他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奈何不了贺初序,没一会贺初序就挣脱了大半身。
他从地上爬起来,纪骁就拽着他的腿,纪骁抵死不放,手脚不得空就咬他,把贺初序咬得大发雷霆,用脚朝着他的脑袋一下下地踩。
纪骁哭得撕心裂肺,同时污言秽语地叫骂着给自己打气,时不时中间还掺杂着一些话,是对着纪湫说的。
一会说这辈子,下辈子,一会又开始数之前对不起她的那些事,又嘈杂又煽情,搅得心里不是滋味。
但她还是集中注意力,还算顺利地输完了密码。
只听“啪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可也就是这时,哭声没了。
纪湫回头一看,见纪骁已经被贺初序丢到了一边,身体以某种奇怪的姿势,软塌塌地伏在地面,无声无息。
但贺初序看上去也很古怪。
他看着纪湫,托着重若千钧的肢体往前走了两步,然后鼻子、耳朵、嘴巴、眼角流下一股黑血。
仿佛感受到了身体的不对劲,贺初序抹了下鼻子,看见血后,没事儿人一般,朝纪湫又执拗地迈开步子,但他脚尖还未落下,膝盖瞬间一折,他整个人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