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知雪抱着琵琶福身道\"民女不才,献丑了。\"
席墨川刚才一直闭着眼,听着余音袅袅,琴毕,仍然品味着悠远余音。
等知雪起身,缓缓睁眼,\"琵琶铮铮,确实不错,听的孤都入迷了。\"
知雪放下琵琶,走到席墨川的身侧,将他的茶杯添满,只是茶壶还没放下,席墨川一个用力就将人拉入自己怀里,\"能歌善舞,钟家真的是下本了。\"
知雪没有辩驳,笑意十分勉强。
\"身不由己罢了,民女到希望像太子一般,武力高强,不在为人鱼肉。\"
席墨川听说了点勉强的味道,开着玩笑说,\"怎么来伺候孤,不开心?不是自愿的。\"
知雪仍然浅笑未答,只是席墨川原本老实的手居然缓缓在她身上流动,甚至另一只手已经流连到大腿某处。
像足了青楼里的纨绔嫖-客一般。
知雪没有躲开,只是脸颊微红,低着头不敢直视。
两个人情意缠绵之时,小勇子忽然在外面禀报\"太子殿下,钟太守来了。\"
知雪其实刚才就听到了逼近的脚步声,之所以没有躲开太子不安分的手,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要来,让太子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浪荡的样子。
眼下一看,知雪便明白了。
只怕太子也从远处听见了逼近的脚步声,才做出一副这个样子。
\"让他进来。\"
知雪想要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太子故意为之,忽然扯开了知雪的衣领。
钟太守带着钟君川进来时,正好看到捂在领口的知雪。
脸上浅浅泪痕和红晕,钟家二人一下就看出来两个人刚才做了什么暧昧之事。
钟君川私下的手紧紧握拳。
钟太守回头给了儿子一个眼神。
钟君川才恢复脸色,和钟太守一起像太子行礼。
知雪护着领口,不好福身,只好微微点头,\"义父、表哥。\"
太子看着三个人表情不虞,故意冷了一时,在开口说道:\"你先去屏风后换一身衣服。\"
知雪躬身行礼道\"是。\"
小勇子赶忙让阿喜跑回内宅拿了一套新衣服过来。
回了屏风后的阿喜放松了下来,领口虽然撕开,但是并没有什么白嫩之处走光,可见太子还是有分寸的。
知雪脱下外褙,等着新衣送到。
等到屏风内声音减低,钟太守叫回了目光飘远的儿子,转身对着太子说:太子殿下,不知道您是否听闻贺书扬一案。\"
沉默了半响。
\"不知,此人犯了何事?\"
席墨川知晓他想问何事,贺书扬此人虽然都知道他是太子的人,可是在明面上,两人从未相交。
在兖州多日,太子最终的想法自然还是救下贺书扬,既然钟太守主动提下来,他便想好好试探试探他们的态度。
钟太守哑然,随即干笑一声,\"也没什么,只是贺书扬是林将军的女婿,这件事似乎有些难办。\"
太子若有所思地颔首,\"哦,怎么贺书扬也掺合到林将军谋逆了?\"
知雪在屏风后听到太子和钟太守提到了林将军,赶忙挪了挪姿势,逐渐靠近中庭,听着几个人的谈论。
席墨川没有抬眼,放佛丝毫不在意般晃着瓷杯中的茶水。
钟太守也哑然一瞬,见着太子好似真的不在意一般,不由得想到大皇子的消息是否准确,不是说贺书扬是太子的人吗?
\"不过是下官随口一提,林将军此事连坐,但是贺书扬不过是女婿唯有波及,他也没有为林将军多言,只是....\"
\"既然他未参与谋逆之事,为何被囚禁?\"
\"不过是那贺书扬不知是不是被林将军的事情刺激了,整个人癫狂一般杀了孙家一家五口,邻居报案之后,臣下属兖州知州立即冲去拿人,只见贺书扬全身浴血,手中还有武器,便立即拿下。\"
\"哦?贺书扬不过是文官,居然能手刃一家五口?\"
钟太守也在试探太子的意思,\"太子不知,这贺书扬有些功力,而且孙家一家五口均有用过迷香的痕迹,想必是贺书扬趁孙家迷晃之际,进门暗害。\"
一壶茶过半,太子现下想来,钟太守所言与情报无二,只是他也不解,这孙家的确与贺书扬没有半毛钱关系,难道贺书扬向他隐瞒了什么?
\"此事既然已经事无巨细,太守何必来问孤?\"
钟太守赶忙起身行礼,一板一眼答道:\"此事在兖州城算得上是惊天大案,既然储君在此,臣自当禀报一二,以免....\"
太子依然幽幽地饮着茶,面无表情。
钟君川福身回答:\"回禀太子,父亲一直听闻太子权略善战,事必躬亲,贺书扬不管怎么说也为朝廷命观,与父亲共同效忠陛下,多有难择,由太子审判,自然更为恰当。\"
音落,一切静止。
知雪如梦方醒,这个贺书扬是太子的人,如果太子为救,则会让那些暗地里效忠太子心寒,觉得太子见死不救。
只是人证物证俱全的案子,太子如果救下贺书扬,只怕御史定不会放过太子一行人。
在画本里,太子被刺杀,贺书扬自然无人可救,太子的人也成满盘泥沙,随风而散,各自投奔,眼下,太子平安来到了兖州城,这便是等着连环套给他呢。
死不成,也让他声名狼藉。
知雪被\"噔\"的一声唤醒,外面瓷杯碰响桌面。
随后,语重心长的声音响起:\"倘若人证物证俱在,自然依法办事,只是钟太守所言,似乎心中也有疑惑,这事孤会让我的人在细细查看。\"
显然,钟太守只是想要太子的一个态度,并非真想让他去重查此事。
钟太守思索片刻之后,躬身问道:\"太子能严查此事自然是好,只是这个案子已经拖了一段时日,如果太拖下去,只怕百姓不满。\"
太子暗暗扬起嘴角,一切放佛了然于胸一般。
\"自然,太守打算几日闭案?\"
钟太守轻声出声:\"一月为期,太子觉得呢?\"
席墨川平息片刻,威严应下,\"嗯,好。\"
第9章
一月为期,时间倒也充裕。
知雪听到此处已大致捋清了事情始末,悄悄退回软榻边,侧倚着床头等阿喜将新衣裳送来。
那厢钟太守得了太子允诺,心下稍宽,此行目的达到,又恰逢阿喜捧了新衣敲门进来,他顺势抬袖一礼,向太子告辞。
席墨川早厌了与他虚与委蛇,挥挥手将人打发走,却见那钟君川兀自恋恋不舍地觑着屏风,心中哂笑: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和他爹一个样儿。
阿喜向太子施了一礼,抱着衣裳匆匆转入屏风,只见自家小姐正蹙眉沉吟。
她一面服侍知雪更衣,一面忍不住问道:“小姐,怎么了?”
知雪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由着阿喜替她捋平衣摆上最后一处褶皱,方才施施然走出屏风。
太师椅上的席墨川早没了先前调笑她的纨绔模样,男人支手撑着额头,另一手轻叩着扶手,似在思索。听见响动也只是淡淡瞥来一眼,毫不留恋地从她身上掠过,冷淡道:“你先下去吧。”
知雪晓得他正为贺书扬的案子烦心,也不出声打扰,领着阿喜福了福身便退了出来。
回院儿的路上经过一处僻静的竹林,晓风拂过,竹叶簌簌作响,知雪却敏锐地抬起头,余光里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消失在院墙后。
她转头向黑影来时的方向望去,太子住的院落掩映在一片扶疏花木中。
瞧那身手,该是太子身边的近卫无章。
而他要去的地方……
知雪眯了眯眼,目光似穿过院墙看见了外头。
她心情愉悦地牵起唇角,席墨川也查不出的真相,唯有她知晓。
那贺书扬才不是因为受了刺激失心疯杀了孙家满门,这其中还有一番内情。
贺书扬受林将军谋逆一案牵连,仕途正顺时遭贬。
他原是孤儿,得林府收留成为门生,后又受林将军赏识,娶了林将军的掌上明珠林琳,人生可谓一帆风顺。
林将军对贺书扬有养育之恩也有知遇之恩,贺书扬自然对他敬爱如父,他虽然深知岳丈是纯臣,自己有心仿照,可是朝局哪有那么简单,你想独立寒江,偏偏有人让你坠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