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找到她的地方和摔落之地相同,彷佛之前发生的那几年不过是一场梦境一般。
坐在木屋外的石头上,知雪含着眼泪,为自己的父母和老管家刻了无字碑,立在院子里,向他们磕头之后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裙摆,想着自己如何接受这片局面。
既然她回来了,她便还是那个丞相府的嫡女闻人知雪。
父亲无子,原本丞相府未来的兴衰就要落在她的婚嫁上,眼下不过是早了两年而已。
她仔细回想着书中的剧情,好在因为末世的无聊生活,那本话本已经被她翻烂了,所有剧情烂熟于心。
此时的时间线应该是:
\"随着丞相的暗害,太傅和陈国公把持朝政,身为大皇子的席默延顺利继位,也是大郅国衰败的开始。\"
后续的大郅国瘟疫蔓延、太子被杀、朝堂混乱、当了太后的继后陈氏干政...原本好好的大郅国到了结尾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被周边瓜分的干净。
那时的圣上席默延携皇后、太后以死谢罪,公主均成了军妓,惨遭□□。
这是一部没有男主女感情线的权谋文,作者用他的笔写了一个朝代的衰落,一个国家的衰亡。
可那毕竟也是知雪的国家,她在末日仰望天空,她很怕自己的家园也变成如今的模样,好几次仰望着天空祈求老天爷自己能让自己回到那时,治好这场瘟疫,保护自己的国家。
没想到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渴求。
只是知雪想到了自己之后的处境,又不免胆寒。
书中写道:那位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女闻人知雪的下场更为惨烈,长相美颜她被云岭太守抓了回去,太守找了一个面目刮花的无名女替知雪去死,而她却成了太守父子的私妓,备受侮辱。
哪怕她功夫了得,可也是双拳难敌十几人的压制,整个人被绑在林园之中,光天化日之下,被太守破身。
原本闪烁着光芒的双眼,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因为他几个儿子轮流侮辱,知雪成为了他们父子几人的私有物品,一代丞相之女就此陨落。
知雪回想着自己的下场,匆匆拿好信物和细软,换了一身黑色长裙上路。
在这等着被抓,被侮辱断不可能,她要回京,她要想尽办法为父亲正名,为整个家族报仇,而她唯一的优点就是了解所有情节,以不变应万变。
第2章
骑马前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知雪顺利摆脱官兵来到榕江以东,在往前的地界便不像岭南地区多山林好隐藏,开阔的集市、城墙无疑是将一切都展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知雪放了马,换了男装准备进城。
如果如今的大郅国仍然按照当初那本话本上的经过发展的话,她今日在客栈中便会遇到一队特殊的人。
能帮她隐藏身份顺利上京的队伍。
知雪叫了几碟小菜在一层等着,快到午时的时候,一行人如约走进客栈。
为首几位男人身形魁梧,后面跟着的一对主仆均蒙着面纱,虽然行动自如,但是路过时听见伶仃的声音应该是带着细锁链。
按照话本上来说,这是即将前往兖州府的官妓段之意。
段之意原本是段家大房的庶女,虽然是庶出却也是唯一的女儿。
段家大房的主公段副将是林将军的得意门生,林将军因为被人举报密谋屯兵造反一事被大皇子斩杀,段副将原本可以全身而退,可是他偏偏要为林将军平反,坚决不相信林将军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结果,段副将的所作所为不知道被谁捅了上去。
原本寿安帝还在感叹段副将的忠心,只是下一句太傅便提到:“不知道段副将,忠的是谁?”让寿安帝大怒。
直接斩杀了段家大房七口,却故意留下了还未及笄的段之意,将她扔进了教坊司充为奴妓。
段之意一路上屡次自杀,几个看管的人不得以才给她带上了手铐脚镣,限制她的行动。
知雪很快跟着一行人也入住客栈。
夜晚,她轻声靠近段之意的房间,听着房间里传来的细细哭声和身边婢子的安慰之语,心中已经有了确实的计划。
她没有着急现身,而是跟着大部队慢悠悠地来到了兖州边界。
一日夜里,她不经意翻身闯入段之意的房间,惊醒了轻眠在地上的奴婢,就在奴婢刚想要叫出来的时候,知雪轻轻一点,让奴婢无法发声。
段之意也被惊醒了,还以为是押送的管人又起了歹心,想要轻薄她,便颤抖着双手紧紧压着胸前的寝衣,缩在床角。
知雪摘下蒙面黑巾,说明来历,“段小姐,我是来帮你的。”
段之意此时无法信任任何人,她刚刚从家破人亡的惨剧中挣扎而出,又要进入另一个深坑,她深知没有任何人会来救她。
知雪也并没有打算自报家门,而是说:“你是段副将四女,段副将含冤而死,难道你甘心为妓,不想为爹爹和姨娘复仇吗?”
段之意轻哼了一声,“复仇?我恨不得杀了那帮人。”
知雪并不知道段之意所说的是谁,只当是诬陷之人,接着说道:“眼下,只有我能帮姑娘完成心愿。”
段之意抬头,抹了一把泪水,“你看着比我还小一些,我如何能信你?”
知雪解开了奴婢的穴道,低眸凑近说道:“你有得选吗?”
段之意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但是她浑身的气质绝不可能是普通人,夜半翻身而来却没有打扰门外的守卫,进来又没有伤害她的性命,她实在是没有得选。
她苦笑道:“我的确没有选择,而且我也没什么值得姑娘骗的了。只是姑娘要知道,没什么失去的人最可怕。”
知雪慵懒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冷透的茶,“我们一样。”
知雪也不在多说什么,炎热的夏日夜晚却让房间里有了凉意。
段之意投诚般问道:“姑娘有什么打算?”
知雪回忆了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如果不出意外,段之意会被送入教坊司,只是第二日便被钟家人接走了。
当时知雪已经成为私妓后续在没有出现。
而段之意被钟太守看重,赎了她打算在某次宴席上以表姑娘的身份为京城来的贵客献舞。
虽然那场舞没能跳成,段之意却成了钟家长子的小妾。
钟太守的身份不高,可是他的长子在兖州立了一功,被大皇子席墨延收揽去了京城为官。
知雪眼下也只能赌一场,她要成为段之意进京。
闻人知雪的身份太扎眼。
不过眼下,自己还要清楚段之意的一些身份细节。
“钟家和你什么关系?“知雪问道。
段之意愣了一下,别过头,顿时红了眼睛。
知雪记得钟家几个儿子叫她表妹。
那个钟家嫡女钟芝兰还曾经称她为“婊姑娘”,当时画本中写了这个称呼的时候,知雪脑子里都是钟芝兰趾高气昂的画面感。
旁边的婢女也跟着自家小姐哭红了眼睛,坐在床边为段之意擦了擦眼泪说道:“兖州钟家是段家二房太太的娘家,之前几年,老爷备受林将军青睐,钟家人时常孝敬。”
看来是姻亲。知雪心里想着。
不过看段之意的样子,知雪也猜到了一些,只怕这个二房太太是个难缠的,在段家的最后那几天段之意恐不好过。
相较知雪来说,段之意是很典型的大家闺秀,娇娇女一般备受呵护长大,一着巨变,定然是吃了不少的苦。
好在,自己打算替她而行,虽然她需要隐姓埋名一段时间,起码不用再受□□之苦。
知雪说了自己的计划。
段之意听了一愣,久久没有接话。
知雪还以为是她不愿冒险,翻遍了记忆,想到段之意似乎有一心仪之人,是他父亲的门生,书生吕嘉。
结果没提到还好,刚一提到吕嘉的名字,段之意的眼泪更像是泪珠子一般涌了下来。
旁边的奴婢也是跟着痛哭。
两个人的声音惊醒了门外的守卫。
知雪只好翻身而出,下回再问个清楚。
第二日,队伍继续前行。
段之意和奴婢下了楼上了马车。
知雪本身拿不住段之意的主意,直到她看见马车的帘子微微掀起,里面哭的通红的美眸与她相对。
那几分坚定,让知雪沉了心,也继续跟着大队伍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