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养了失明男主当外室+番外(117)
这种情况下,选择贺骁便是最优解。
可这样一来,在明面上看起来,郑姣似乎是要与她为敌。
不懂这其中弯弯绕绕的旁人看不透,不过郑姒却觉得无所谓。
郑姣选择走什么样的路都无所谓。无论她怎么选择,郑姒要做的都是将她前进路上的阻碍一一剔除,让她能在今年冬日,在纷呈的异彩之下于金銮殿前拾级而上,成为一任新君。
只有这样,悬在容珩脖颈上的刀才会撤下。
如今已经入了秋,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郑姒得暗中帮她成事才行。
所以,在容珩不在的这个当口,她溜出府,给郑姣写了一封密信。
在信中,她谎称自己留在容珩身边全是形势所迫,说自己为了躲避他,曾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在外漂泊许久,却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又被他抓了回来。
她知道他的可怕之处,所以留在他的身边不敢轻举妄动。而上次没有跟贺骁走,是因为知道有容珩的人在暗中盯着,不想拖累他。
郑姒说如今她通过占卜算出她正在贺骁身边,还道,她姑且算取得了容珩一点信任,如果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但说无妨。
因为帮他们,也是在变相的拯救她自己。
……
为了取信于郑姣,郑姒花了很多时间将这封信写的真诚恳切,毫无纰漏。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郑姣生性多疑也无所谓,她只要从小到大的,一点一点透露给她真实的机密,她自然会慢慢的相信她。
她将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唯一算漏的是,容珩也看到了那封信。
她太想当然了,总以为容珩那边若出了什么岔子,天道会提醒她的。然而天道现在满身疮痍,俯瞰世间状况百出,很容易忽视一些微小的变化。
当夜她回府时,容珩已经从宫中回来了。
在飘摇的烛光之侧,他用那双深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注视她良久。
可是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无声又安静,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容珩从郑姒口中听说过这本书的大致剧情,也曾看到过她仰望着苍穹,喃喃有声。
他能看出她此举是顺应天意,变相的将一切引回正轨。
所以他心中并不怎么愤怒。
但是他却很伤心。
他觉得郑姒合该是信中的那种心情。这段时间,兴许她只是在骗自己。
原本他找不到她这么耗费心神哄骗他的原因,因为她即便对他冷淡,他也不会对她如何。若是真的厌恶他,她没有必要勉强自己与他亲近。
所以他试探着相信了。
可是如今,她忽的一下变成了苍天的使臣,变得缥缈又遥不可及。她混入人群之中,留在他的身侧,用凡人的手段,牵引每个人的命运。
于是她做的一切,就忽然有了再合理不过的缘由。
容珩回想起当初,从墓室之中出来之后,他近乎咄咄逼人的质问她,想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而当初她的回答是:万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缘分。
那时,他以为她的话是回应。他以为她在说,她也将他放在了心上,只不过是因为深知身前有越不过的沟壑,所以才不曾上前。
而如今想来,她那话,大抵只是在将真相告知于他。告诉他不要再妄想,他所求所念,此生都无法得到。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不久之后就会走到尽头,无法长长久久的与她相伴。
原本在未曾误会她的心意,以为她只不过是被迫在他身边停留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无法忍受任何分离,以为自己无法慷慨的将她留在世间,让她挣脱他的牢笼,去与别人言笑晏晏。
他早早地做好了与她一同赴死的准备。
可是后来,她的依恋亲近,和眸中几乎像是爱意的东西,一点一点填满了他的心。在某一个瞬间,他发现自己心底深埋的那些病态的想法忽然之间烟消云散了。
得不到的花,他就算折断花茎也要将它带走。
可是当那花忽然之间一簇一簇的为他盛放的时候,他心底的阴暗随着花开消散,贪婪的痴欲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于是一改之前那饥肠辘辘的恶鬼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的利爪,迷恋它沐浴在阳光中的模样。
他不愿残忍的收割它的生机,不想看它委顿在地上的模样,他开始觉得,让她就这样迎风盛放也无妨。它思慕爱恋着他,即便他不在此处,它也会永远属于他。
在完全确定这朵花属于自己之后,他反而不急着大声的标榜宣告和占有了。原本已经准备好缠住它茎叶花瓣的红线,可是却只藏在袖中,迟迟的没有拿出来。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暂寄世间的游魂,不久之后就要随风消散,若是用红绳将它捆缚,说不定会让它一辈子也无法挣脱,渐渐变得伤痕累累,花泪满身。
他不愿那样。
他希望她一直是无忧舒展的模样。
所以他什么也没有做。
直到今日,他忽然发现,它或许并不是为他盛放,而只是自然而然的顺应时令,顺势而为。
他原本以为她厌恶他,后来以为她爱慕他,最后发现他于她而言,或许如同这芸芸众生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他无法怨憎,只能坦然接受。
他原以为与她之间过深的羁绊会困住她,在他离开之后,那条无形的红线会一直牵扯着她,让她整个人都沉重下来。
所以在能牢牢地将她缠住的时候,他反而收了手。
而如今,他发现,可能他并不能牵绊她,他信以为真的一切,或许是她施与他的假象。
他可以甘心受骗,可以佯装不知她背地里的那点小动作,但是作为交换,他要她与他成为真正的夫妻。
第二日一大早的时候,容珩带郑姒出门了。
他没说要去什么地方,郑姒也没问。她在车中倚着他的肩头小憩,在马车停下之后,掀开一角车帘向外瞅了一眼。
然后看到了一扇无比熟悉的大门。门前的石兽,朱门上的浅色划痕,和门环上一点斑驳的脱落,这些微小的细节,她以为早就遗忘的事情,仿佛听到了久违的呼唤一般,一股脑的涌现在她的脑海。
这儿是京城的郑府,她曾生活了十五年,却一别之后再也没有回来的家。
她总骗自己不曾怀念,可是在陡然回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之间就被那些无孔不入的旧时光包围了,怔怔的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连眼睛都很久才眨一下。
宋青正在门前叩着门。
郑姒静静地看着,总觉得那扇门不会开。
叩门声一声一声的响着,落在郑姒的耳中,几乎要变成一成不变的、无穷无尽的音节。在她心底隐隐的浮出失望的情绪,要松开手放下车帘的时候,那扇仿佛要一直紧闭下去的大门忽然开了。
郑姒动作一顿,一颗心也跟着动了一下。
那门似乎非常沉重,像个年迈的老朽一样,吱呀一声,叹息着挪动自己不太灵活的身子。
然后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九顺。他的面庞上蒙了一层风霜,身上穿的仍旧是蓝衣,却仿佛失了先前亮丽的光泽,变得有点暗淡无光。
见到宋青之后,他忽然露出惶恐的神情。宋青与他低声说了些什么,他脸上的惊慌更甚。过了一会儿,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又有几分恍惚,最后变成让人读不透的复杂。
郑姒忽然想到,九顺是认得宋青的,也认识容珩。
在星河苑的时候,他曾和宋青共事,甚至还以忠仆自居,为了郑姒义正言辞的教训过容珩。
后来他被郑姒送回了京城,而后过了没多久,容珩也回来了,以另外一个,能让他畏惧的不敢抬头的身份。
他一定是不想见到容珩的。更不想让容珩见到他。
所以他一听是他到访,不可避免的露出恐惧的神色。
而后,他又因他想起那段在翡州的日子,想起他们那个,早早殒命的小姐来。
噩耗传来的时候,阖府上下都悲痛万分。夫人以泪洗面,力竭之后一度昏厥,缠绵病榻好多日,在天气转暖之后才渐渐地好全。
而如今,距那时也快要三年之久了。
他不由得一阵恍神。
最后,他低下头,回应了宋青几句之后,默默地去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