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你听我说!(129)
“哥哥不要难过,就算我长大了,依然是你的妹妹。”季思宁安慰道。
然而,季思宁却误解了夏子明的意思。
“傻瓜,哥哥伤心不是因为清儿长大了,”夏子明道,“长大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清儿长大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这些本不应该由清儿来承担。”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季思宁道,“该我走的路,该我经历的事,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也不能代替。”
“清儿。”夏子明,“老天爷既然再给你一次机会,便会有所不同,这次有哥哥在,定不会再让你陷入险境。”
季思宁收起悲伤的神色,笑了笑道:“哥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似乎早就知道我是谁。”
“不,”夏子明摇头,“一开始我并不确定,只是心中有一种近乎荒谬的猜想而已。”
“猜想从何而来?”季思宁道。她想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痕迹。
夏子明道:“你虽然换了一副皮囊,但是你我始终血脉相连,自从在南城第一次见你,我心里就对你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当时我还感觉颇为怪异。”
季思宁点头,夏子明虽然表面上是个风流公子,当年与其他公子哥儿也来往甚欢,但她知道,那只是表面的浮华,能得他真心的寥寥无几,更别说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子心生好感。
见她听得认真,夏子明继续道:“后来,我打算回京,临走之前,爹将我叫到书房,将这块玉交给我的时候,我就开始莫名期待。那块玉,自从你走了之后,爹再也没有拿出来过,甚至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这是为何,”季思宁道,“爹就这么不待见我。”
夏子明道:“不,恰恰相反,清儿,爹对你始终心怀愧意。”
季思宁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略点头道:“然后呢?”
夏子明道:“那日爹将玉佩交给我,嘱咐让我上京都之后,亲自交给季家大小姐时,关于你身份的猜想就已经有了。”
“哥哥为何不直接问爹呢?”季思宁道,“你若是主动问,相信爹会说的。”
“你怎知我没问?”夏子明道。
见季思宁疑惑地看着他,他继续道:“我问了,但是爹说,玉给你的时候,自见分晓。”
“爹这话不就是摆明了告诉你了嘛。”
“清儿,”夏子明道,“你心里对爹有怨?”
季思宁沉默片刻后道:“哥哥,如果你被爹亲手放弃,你会怎样?”
夏子明沉默以对。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承认?”季思宁道:“纵然谁都不愿意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但是已成事实,我不愿追究,但不代表我不在意。你懂吗,哥哥。”
“清儿。”夏子明欲言又止。
“哥哥,爹给了我一条命,我就当是还给他了,所以你不必担心。”季思宁平静地诉说道。
“清儿,爹也有他的苦衷。”夏子明道。
“哥哥,我知道爹有他的苦衷,也有他的责任,但是我现在还无法原谅他。”季思宁道,“我无法为所有人的过错买单,即使是爹又如何。”
“清儿,爹他……”
“再说爹也没有错,”季思宁道,“站在他的大义之上,他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只要他认为值得,便没有错,对他来说。”
夏子明只能沉默,神色越来越悲凉。
“只是,”季思宁看着他道,“哥哥,只是爹选择了我而已,如此而已。”
“清儿,哥哥会补偿你。”夏子明道。
“哥哥何出此言,”季思宁笑道,“我不用补偿,如今已然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就顺其自然吧。”
“有些事终究会来的。”季思宁道。
那一夜,季思宁赶在城门大开之后,天亮之前,回到了季府。夏子明一直暗中跟在身后,直到她进了季府大门。
二人商议,他们相认的事情暂时保密,对谁都不要说。
季思宁当晚等于彻夜未眠,一睡下就没再动弹过。袭春和暖冬知道她凌晨时分才回府,一直为她打着掩护。
午膳时分,床上的人才悠悠转醒。
暖冬听见动静,上前掀开窗幔,轻声道:“小姐可要起身?”
季思宁睁眼看着暖冬道:“外面如何了?”
暖冬道:“小姐放心,一切正常。”
季思宁闭眼,表示知道了:“昨夜辛苦你们了。”
袭春上前来:“小姐该饿了吧,午膳已经备好,小姐起身用膳吧。”
“也好。”
季思宁梳洗完毕,刚喝了一口粥,就听丫鬟禀告道:“小姐,镇北王府差人来了。”
季思宁没啃声,继续吃吃喝喝。
那小丫鬟见状,顿时明了,侧身退到一旁静待着。
半个时辰后,季思宁才放下碗筷,慢悠悠地漱口,接过暖冬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之后才道:“来的是谁?”
小丫鬟道:“回小姐,是玉山大人。”
季思宁道:“让他进来吧。”
玉山在门外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他早已发现今日不对劲儿,进门后,这种不详的感觉愈发明显。看着座上那位祖宗,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见过大小姐。”
“玉山大人今日来何事啊?”季思宁免去了寒暄,直接问道。
听到季思宁的称呼,玉山便头皮发紧,姿态愈发毕恭毕敬,全无平日了嬉笑模样:“回小姐,主子请小姐王府一叙。”
他本以为季思宁不会那么容易跟他去,没想到她干脆地起身,越过他向前走去:“走吧,不想交差了?”
玉山愣了愣,赶紧跟上去。
站在镇北王府书房门前,季思宁暗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一刻终于来了。
玉山恭敬地为她打开门:“大小姐请。”
季思宁瞟了玉山一眼,抬脚进去。
她不是第一次进这间书房,却从所未有的紧张,紧张中又含着别的情绪。她称之为尘埃落定。
季城还是在老位置等着她。不过,这次他没有似往常那般慵懒地斜躺着,而是正朝着房门的方向负手站着,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来。
季思宁在他面前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她一直认为这是二人最好的距离,不会太亲密,也不显得太疏远。
季城看着面前的女子缓缓向他走来,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
亭亭玉立,灼灼其华。
这是此刻,他对她的感觉。
“这几日,想明白了吗?”季城开口问。
季思宁不答反问:“你是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
季城吐出两个字:“夏府。”
季思宁闻言,露出讥讽的笑意:“你偷听我们说话。”
季城没有否认。
季思宁叹息:“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你不愿说,我便不想问。”季城道。
“那你为何不一直装傻。”季思宁道,“既然一开始就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直这样不就好了。”
“我没有这种打算。”季城道。
“季城,”季思宁冷笑,“你让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像个傻瓜。”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季城道。
“你恐怕对开心这个词有所误会。”季思宁冷声道。
“我已经给了你时间考虑。”季城道,“这几日在府中,也该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季思宁道。
“你该面对现实,思宁。”季城沉声道。
“我一直在面对现实。”季思宁道。
“不,”季城否认,“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使你已经是季思宁。”
“我没有。”季思宁亦否认道。
季城无意对这个问题进行争执,而是道:“即使你活在自己的世界,也没关系,有我在,你想成为谁,就成为谁。”
“你知道我想成为谁?”季思宁冷笑。
“你想成为你自己。”季城道。
季思宁嘴角的笑顿住,随即扯得更开:“你倒是清楚。”
“思宁,活在我的庇护下不好吗?”季城道。
“以前,我活在爹爹和哥哥的庇护下,”季思宁道,“后来,我活在赵业的庇护下。”
听到赵业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季城的脸上不免暗沉了几分。他嫉妒赵业曾经拥有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