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你听我说!(107)
季思宁眼中闪过惊喜。跟在顾远身后的正是玉山,定是他带人及时赶到了。
顾远嘴唇殷红,发丝凌乱,面色却越发苍白阴狠,如吸血鬼般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的眼睛落在轩辕晁环在她腰间的手上,举起刀指向他:“放开她。”
轩辕晁不但不松,反而加重了力道。
顾远直接杀了过来。
双方又是一场混战,在大盛和离国的边境处,抛洒新的鲜血。然而,这次的形势却与之前全然相反。轩辕晁漏算了一点,那便是玉山的到来,而能指挥玉山的,只有那个人。
季思宁最终回到了顾远身边。这使他心下稍安,之前的不确定感逐渐疏散。
最后,这场争斗以轩辕晁被属下拖走告终。匆忙间,他被属下拉上马,临行前,回首看向季思宁,内心无不苍凉失望。他本想今日连人带草带回,却没想天不遂人愿。难道真是天不帮他?
今日一别,该是终身不见了,他想。随即收回眼神,转身,决绝而去。
众人欲追,被玉山阻止。眼下当务之急是送回无忧草,就季城性命。
见季思宁平安无恙,众人皆放心下来。
玉山道:“大小姐,属下来迟,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你们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季思宁担忧道,“二叔怎么样了?”
“主子已经醒了。”玉山道。
“醒了?”季思宁惊喜,“什么时候醒的,还好吗?”
玉山脸上浮上一层忧虑:“不大好,主子虽然醒了,但是毒素已快至心脉,就等着这一株无忧草入药了。”
闻言,季思宁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顾远已经恢复常态,却一直默不作声,与众人同行。
在路上,季思宁才知道。季城醒了之后,从前一批送药人员处得知了他们的行程,便料到轩辕晁会暗中设下埋伏,随即吩咐玉山带人马前去接应。当玉山到的时候,季思宁已经被带走,一群人打马直追,幸好赶上,这才将她救下。
一到军营,季思宁就将无忧草交给了正等在营房外面的军医,让他速速拿去入药。
接着,她走进季城的营帐,首先看见的就是躺在床榻上的人影。他已经昏睡了过去,嘴唇乌紫,是中毒的征兆。昏睡的他有一种平时看不见的憔悴,只有在中毒之后的睡梦中,才被窥视一二。眉头一如既往微微皱着。让她忍不住想伸手帮他将那抹微皱抚平。
很快,药端了上来,季思宁帮忙将季城上半身托起,盯着军医亲自将乌黑的还散发着怪味的药,一勺一勺给他喂下去。季城偶尔咳嗽两声,药汁被喷洒出来,她便掏出手帕将他嘴角的药汁抹去。她的动作并不娴熟,但是自然。
顾远在一旁见着这一幕,眼神更加幽深黑暗。
见他总算把药都喝了下去,季思宁才将他放下,又细心地帮他盖好被子,然后才轻声问军医:“先生,我二叔的毒彻底解了吗?”
军医道:“回公子,侯爷的毒已解得差不多,再服几帖药,将残余的毒素清除干净,便无大碍。”
“还有余毒?”季思宁道,“这毒这么厉害,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公子放心,”军医道,“公子的药送得及时,毒素未及心脉,只需调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闻言,季思宁放了心,对军医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多些先生。”
军医早已看出她是女子,又称季城为二叔,所以对她的身份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见她男子打扮,又身处军营,便唤她公子。所以,见她对季城关怀备至,不足为奇。
这时候,顾远道:“先生,侯爷什么时候才会苏醒?”
他问的这个问题,玉山也正想问。眼下战事危急,季家军群龙无首,时间一久恐会军心涣散,虽然有底下几个强悍能干的将领撑着,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啊。
军医道:“回顾大人,如果顺利,侯爷今晚就会苏醒。”
“如果不顺利呢?”季思宁忍不住道。
军医闻言,笑道:“公子放心,侯爷体格强悍,只有早的,没有晚的。”
睡梦中的季城,来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一片红色,是比血还要红的颜色。他看见一个女子凤衣霞冠嫁了人,身上的嫁衣似乎与漫天血红融为一体。
她似乎不快乐。她被丈夫猜测,防备,忽视,却满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
画面一转,她正在对身为她丈夫的男子笑,那笑意也不再那么虚无。
她开始等男子回家一起用膳,男子也为她刻意提前回府。
再后来,二人的关系逐渐亲密,眉眼交流间尽是情谊。她为他宽衣,他为他描眉。夏日一起出游,冬日一起取暖。多么美好的画卷。
睡梦中季城不明白,他怎么会梦到这些。这男人和女人是谁?会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中。正疑惑间,画面变了。
一个寒冷的雪夜,男人回府后直奔女子的房间,二人一番简短的对话后,男人掀帘离开,女子若有所思。
接着,女子出现在了一座雄伟的寺庙。
再接下来,画面急转,女子神色慌忙,奔逃在雪夜中,大雪染上了她的发髻,似在为她添妆,却带着冰冷之感。
最后一幕,便是她倒在雪地中的情景。血与雪的交融,在她背后铺展延伸,形成刺眼的对比,越发显得凄凉。
他感觉自己心中也随之升起一种无名的伤感。他想靠近一些,将她扶起来,帮她将脸上的冰寒抹去,却发现脚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动不了。
就在这时候,远处逐渐出现了一行人。那带头骑在黑马上,身着银色盔甲的男子,为何让他感到这么熟悉?
只见男子头盔覆面,只有一双眼睛露出,看着躺在雪地中的人,眼神冷漠至极。
他想,他不该如此冷漠,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女子已经死了。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凝固在了脸上。
接下来,灵堂、哭丧、下葬。
女子的一生宣告终结。
漫天的红变成了漫天的白。
他想,他也该走了。
第七十一章
季城在黄昏时分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一直守在床边的季思宁,她的眼睛要闭不闭地眨着,明明困得要命,却舍不得睡。季城见了,心疼的同时,心中又充盈着温暖之情。
“你醒了。”季思宁惊喜道。
见他撑着手臂想要起身,她连忙转到他身后,为他借力:“军医说了,你刚醒的时候会感觉浑身乏力,修养一阵就好了。”
季城靠在枕头上,看着她道:“我没想到我还会有这一天,让你来照顾我。”
“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了,”季思宁道,“再说,你还是中毒,差点丧命。”
“我命硬,谁想要,尽管来取。”季城道。
闻言,季思宁道:“我看你不是命硬,是嘴硬。”说罢端来一杯水,喂他喝下。
见他喝完,季思宁问:“还要吗?”
季城点头。
于是季思宁又给他续了一杯。
想他终于解了渴,季思宁才安慰道:“你放心,军医说你现在没什么力气是因为才解毒不久,你身体强健,恢复得快,不过两三日就能恢复七七八八了。”
“我不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季城道,“倒是你,这些日子赶路辛苦了。”
季思宁不说话,只拿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打量着他。季城见状,问:“怎么了?”
季思宁道:“季城,你怎么病了一场都变得会体贴人了?你中的真的是剧毒吗?不会是换了个芯子吧?”说罢还能手在他身上乱摸,像是在确认是他本人。
季城一把握住在他胸前扰乱他心跳的手,道:“你这样在我身上作乱,可知我虽中毒了,却是男人。”
闻言,季思宁“啊”的一声惊叫,倏地将手抽回来,脸颊微微泛红,不敢看季城已经变得别有深意的眼神。
看着她这副羞涩的模样,季城才收敛目光,轻声道:“思宁,你不该来。”这一路有多么辛苦,他知道,她怎么能吃下这种苦?
“我来都来了,就不必再说了。”季思宁以为又要被训,起身道,“我去找军医,再替你检查看看,也好放心。”说罢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