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思辞之卫子夫(89)
我没有说话,他一贯如此,以前这样对我,以后也会这样对别人,我得习惯。
后宫添了新人,这个年过的自然也要比往日热闹多了,岁末朝宴上,本是一派君臣同乐,吉庆祥和的景象,我在认真履行皇后的职责,迎接着每一位公卿夫人敬酒的同时,没想到却迎来了令一个意外之喜。
看着南宫公主身边的少妇,我惊讶了半晌,问道:“你是……辛竹?”
辛竹点了点头,拔下了头上的玉簪递给我看。
这支桃花簪是刘彻送给我的,而我当年准备出宫所以转赠给她了,我当然不会忘记,兴奋异常的我不小心打翻了酒杯,便借故更衣,拉着她一起去了尚衣轩中。
十三年了,说实话,她的容貌与之前并无多大改变,只是比以前更成熟了些。两个人叙了半天旧,便说起了各自这十三年的经历,我的经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我很好奇她的经历,更好奇她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朝宴上。
辛竹道:“我的母亲是南宫公主家的一个管事,所以那年我出宫后,还是回到了公主家,后来公主将我嫁给了家里的一个小吏,也就是现在的丈夫安国少季!”
“人怎么样?对你好么?”我问道。
“嗯嗯”,辛竹点头笑道:“他对我挺好的,我用你给我的一百金,帮他在大行令手下某了个小官,现在也已经是吃穿不愁了,我们还有个女儿,今年已经三岁了!”
看到她过的好,我自然是高兴道,又道:“那你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啊?”
“公主说要带我来见你,我就来了呀”,她指了指玉簪道:“为了见你,我还特意把这支玉簪戴上了!”
我将玉簪插回到她髻上,说道:“你知不知道其她几个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了”,她摇头道:“出宫以后,都回了各自的老家,也没有再联系了!”
今时不同往日,能见到辛竹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也不敢再奢望其他的了,只要大家安好就行。因为是朝宴,不能离席太久,也不方便跟她说太多,让人给她一块门籍,方便以后再叙,匆匆换了衣裳后,又回到了筵席上。
我不善饮酒,朝宴上的应酬用的都是果酒,果酒微醺,但并不醉人,见到辛竹后我心情大好,不禁又多饮了几杯,朝宴后便隐隐感觉有些醉意了,刘彻见状,便自告奋勇的送我回了椒房殿。
一进寝殿,宫人都还没退出去,刘彻就迫不及待的亲吻过来。我醉的是心情并不是酒,我今天心情好,并不意味着我会原谅他,下意识的将他推开:“我累了,你去找别人吧!”
他倒是不介意我的冷淡,抱着我不肯松,说道:“今天过年诶,你今天要是把我赶走了,你皇后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那就委屈陛下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我挣脱他,唤了宫人进来帮我梳洗,折腾了一天,我确实也很累。
有外人在,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贴上来了,倒也没生气,自己先往浴室去了。
我很累,而且还介意着平乐观的事,所以并不想与他亲近,考虑着要不要去配偏殿睡,但想来想去也觉得不合适,虽然是在椒房殿,到底还是要顾着他的面子的,没办法,只能凑合一晚了。
等我磨磨唧唧的沐浴完出来,刘彻已经在榻上躺了半天,笑眯眯的看着我,并张开了他的怀抱,我躲开他,直接往被子里钻,大冷天我才不想跟他在外面耗。
认错的时候,他的态度总是很温柔的,而且很有耐心,见我不理他,他也钻进被子里,开始了他的各种挑逗。我上他了一回当以后,不会再上第二回当,面对他的挑逗,我有些烦躁,推开他不耐烦的道:“我真的很累,你别闹!”
这句话把他的欲望彻底给浇灭了,他有些生气,背过身去,我也不想搭理他,也背着他,踏踏实实的睡我的觉。
☆、宜家宜室正如今1
“辛竹今天你见了?”
在我即将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我立刻被他吓醒了,忍着怒气,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今天能见到她么?”刘彻又问。
明明很困却不让人睡觉,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此时此刻,我真的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但是我又懒得动,对他的问题也没有兴趣,不耐烦的应了一个“嗯”,不再说话。
“你还记得南越派过来的太子么?”他问。
我很希望我的冷淡能让他放弃聊天的想法,可以让我美美的睡上一觉,可他的精力无处发泄,居然大半夜的跟我聊起了朝政,我很烦躁,也懒得再搭理他了。
见我不说话,他突然坐起身来,一把将我从被子里拽起来,一字一句的道:“他、喜、欢、辛、竹!”
从被子里出来,我打了一个哆嗦,再把他的这句话在脑子里鼓捣半天,我渐渐清醒过来:“你说什么?”
“赵婴齐喜欢辛竹!”刘彻又解释了一遍。
我终于理清思路了,摇头道:“让他喜欢别人去吧,辛竹成亲了,还有孩子,现在过的很好!”说完,我又开始往被子里钻。
“你听我说!”刘彻拉住我,说道:“他不能喜欢别人,只能喜欢辛竹,而且,我希望你能帮我促成这件事!”
我怔了半晌,一股寒意袭来,冷不丁的对着他的脸打了一个喷嚏。
他避之不及,很嫌弃的瞪了我一眼,抹了一把脸后,又用被子把我裹住,说道:“整明白没?”
“你疯了?”我回他道:“别人好好的一个家,你干嘛要去给别人拆散了?”
刘彻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点,与我保持起了距离,又说道:“朕要平南越的话,赵婴齐很关键,朕希望能促成他和辛竹,助朕统一南越!”
“这种事你可以派别人去呀,不一定非要是辛竹啊!”我不解道。
“这些年朕给他送了不少女人,可他都不喜欢,指名道姓的跟我要辛竹,我能有什么办法?!”刘彻无奈。
“所以今天这场重逢不是意外,是你故意安排的?”我反问道。
刘彻点头:“赵婴齐跟朕说的时候,我派人去查了一下辛竹,知道她原来是从二姐家出来的,我就找二姐帮了忙,可是二姐说当初是她给别人两口子做的媒,现在又去拆散他们两口子,这种缺德事她干不来,让我来找你,我这才知道你们俩的渊源。”
“这种缺德事她干不出来,我就能干出来啊?”我白了他一眼。
“要不是赵婴齐给我出这么一难题,你以为我想干这种缺德事啊”,刘彻也白了我一眼,又接着道:“不白干,别人说了,只要辛竹愿意,就许她南越王后之位!”
我惊讶不已,太子就是太子,就算在别国做了质子,他也还是太子,出手就是阔绰,我突然有些好奇辛竹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要说呢,朕下一道诏书,让他们夫妻俩和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总觉得吧,这样就有种强抢民女的意思,想想还是算了,说到底这也算和亲了,总还要她本人自愿才行!”
“这种威逼利诱的方式跟强抢也没什么差别了!”我瞪了他一眼,又裹着被子躺下了。
他又过来抱我:“你只要说服她同意,其他的事就交给朕来办!”
我推开他,继续去睡觉。
他老老实实的躺到一边,又道:“这事不能拖,你赶紧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曾经向南宫公主打听过辛竹的去向,知道她嫁人生子了,日子过得还不错。因为身份上的差异,这十三年来,我没有再见她。原以为今天的重逢是场意外,没想到会是刘彻有意为之,方才还为这次的重逢感到高兴,现在真有些后悔了,如果早知道让我见她是为了拆散现在这个圆满的家,那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辛竹了。
此后数日,我一直为此事烦扰,从个人层面上来讲,拆散别人和谐美满的家庭这事儿,确实不算光彩,但从国家层面来讲,如果辛竹能成为南越王后,那统一南越这事真的能顺利很多,如果辛竹能劝服赵婴齐归顺大汉的话,甚至都可以避免兵戎相见,百姓也可免遭生灵涂炭了,刘彻这样的考虑并没有错。我虽然不想干这种缺德事,但心里清楚,我身为皇后,需得和刘彻一样从大局考虑,不管这事我有多么难做,我都必须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