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哭求大结局/我薅绿茶那些年(57)
头上的白色发带一晃,他反手抓住俞秋生以极快的速度躲闪着将要从海里翻身的巨物。
银白浪花拍打在海面上,巨大的涟漪不断荡开。在冰川雪地里休憩的动物,或趴在岸上的海妖纷纷受到惊扰,跳入水中的,或爬到高处的,几乎都是能离多远离多远。
磅礴的灵力充斥在四周,俞秋生好在是梦里,身体透明一瞬,不受影响,而少年的纪素仪却被震得吐了口血。他难以置信盯着那头巨鲸,紧皱长眉。
只见那是个体型庞大,尾巴、头顶、鱼鳍附近都有雪白鳞片覆盖的大鱼,有一双王八绿豆大小的圆溜溜眼睛,冒着傻气。若不仔细看,还看不见。
它张大嘴打了个嗝,吃完食物后口腔里的血腥腐臭味儿扑面,俞秋生没忍住,空中身影晃荡着,被纪素仪抓住胳膊稳住。
“是头鲲。”
看牙口,还是只幼年期的鲲。
“幼年的鲲在外,附近定是还有一头成年的鲲,小心为是。”纪素仪谨慎道,“北海的大鱼里,此物最为凶猛,我师父当年险些葬身鱼腹之中。”
海面渐归平静,月色空明,这条鲲摆尾翻身,不知从那片海域过来的,腹部长了一大片藤壶,看在眼里,俞秋生的密集恐惧症犯了。
这条银白鲲要是她没记错,应当就是后来跟在纪素仪身边的那只。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他就遇上了,一大一小,衬托之下他像是鲲的玩具。在它左右观察下,口中发出一声鸣叫,潮汐向海岸涌去,乌云蔽月,空气里流动着一种类似惊慌的情绪。
它奋力翻个身,翘起的尾巴上渗出血。
绿豆眼睛眨巴眨巴,纪素仪默了会儿,手放到它头上,摸狗一样。大概是他的圣父心发作,此刻眼眸里的温柔诚恳半点不似作假。
“我帮你。”
纪素仪远远地看到了水下追来的鲨鱼,他牵引着这头幼年银鲲躲在身后,掐了个诀,小小的结界透明,如同密不透风的玻璃罩,将她跟鲲罩在其中。
他独身面对一整个鲨鱼群。
嗅着血迹不远万里赶来的巨鲨眼眸猩红,四周徘徊,身影诡秘。在茫茫大海上,俞秋生或许是由着环境感染了,竟为他捏了把汗。
四处无依靠,他立在寒风中身形单薄。看似漫不经心地划了一剑,劈开海水。剑光砍在了巨鲨坚硬皮肉上,雷霆万钧的力道已然被过渡了一回,这一剑蓄势,打在身上不过破了一道口子,连血都没有出来,只能看见往外翻的白花花的脂肪。
俞秋生懵了:“……”
这个时候的纪素仪难道这样弱?
她身后的鲲伸头看,一人一鱼都面无表情,心里大骇。
往后这一个时辰纪素仪都在躲闪,而那把剑不堪重负,最后折了。跃出海面的一条条巨鲨身躯修长,溅起的水花打在结界上,就像是玻璃被雨水冲刷了,往外看时有几许模糊。
若是一条其实不必如此担心,可不知道是不是时运不佳,这群鲨同他一般,毅力超凡。纪素仪单枪匹马,后面一柄断剑彻底废了后,他立在咸咸的海风里,轻轻丢了那把剑。
剑柄脱手,随之而来的狂风卷起滔天大浪,乌云被驱散,修长晰白的手指解开了自己的发带。
乌发散乱,他捋直了月白色发带,插在脚下的空气里。如凝滞的空气里扩散出层层金光,以血立阵,纪素仪神情开始狰狞,仿佛是激动兴奋,书写描画的速度愈发快。
“以为我治不了你们?单杀实在是愚蠢的法子。原还以为北海中的灵兽有多么强大,使得师父心有余悸。如今看来,不过尔尔。”他笑了几声,黑沉的眼眸中映着皎洁月色。
纪素仪舔着指尖的血液,唇瓣染红,艳丽的异常。
风裹挟着迟来的香气,天上开始坠花,在最绚烂的时候,俞秋生似乎看到了在丰都外的旧景。斩杀阵比起后来,如今格外的血腥。
像个绞肉机,肉块一坨一坨坠入海中,洒下的琉璃花却像是点缀的调料。
这一顿大餐,无人消受的起。
纪素仪垂眸看自己的影子,影子里是模糊浑浊的海水,海水中,又是一直坠落的故剑。
“我要最好的剑。”
……
纪素仪转身时结界消失,当中没有俞秋生的影子。
他:“?”
纪素仪瞳孔微缩,只见那只鲲在做咀嚼的动作。
圆溜溜的小眼睛里是拜服,它摇头晃脑过来,却被这个少年硬生生扒开了嘴,视线从它的一颗颗利齿上扫过。
“我的人呢?”
第47章
银白的大鲲大张着嘴, 吐出一条条海鱼,包裹着的口水粘稠,挂在纪素仪脸上。
纪素仪:“……”
他神情阴冷, 擦了把脸后将其大嘴猛地合上,掬一捧海水清洗自己的面容,复再用上清洁术。
而俞秋生恰好就在此时冒出了水面换气。湿漉漉的头发贴着面颊,大口喘气。她眼睫上水珠滚落,视野初时朦胧,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正对上纪素仪那眼神, 下一秒不需多说多想,又缩到水里,继续为这只鲲清理肚皮上的藤壶。
那眼神, 像是强了他一样,此时俞秋生丝毫不知这是药效副作用——洁癖。
不过话说回来, 在现实里, 她自从上回跟着纪素仪去了水底的剑窟后就能在水下呼吸了, 大抵是他施了什么术法, 而在梦境中, 未能发挥作用。
这迫使俞秋生来来回回换气不下五十次, 这期间纪素仪沉默异常, 终于在她最后一次拂上水面的时候, 手隔着衣袖将她一把抓到了身边。
纪素仪在她掌心写了一记追踪的咒语,微微金亮的线条眨眼间消失。俞秋生收不回手,莫名像是被安上了北斗卫星导航,眉头一跳。
她不解,往后使劲退, 就在他作对,俞秋生说:“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都解气过来么?”
纪素仪平静的面上水珠没有擦干净,晰白的面上眼神沉沉,松开抓着腕的手,碰她的脸。
“我做什么要同你说?你是我的树灵,胆敢擅自跑了,我就将院里的云桂树折断当柴烧掉,叫你灰飞烟灭,不得超生。”
指尖从面颊一侧往上攀岩,拂过凉凉的鬓发。纪素仪歪着头,将她头上扎的丸子用手一捏,挤出里面的水。
俞秋生弄不懂他想做什么,呆愣着,回过神将他猛地一推:“你有病。”
不知是不是吃药吃多了。
“善良是一种美德,我就算要走,照你心里的想法,合该是守着那棵树,悉心照料才对。”
圣父的基本操作啊!
但俞秋生忘了他方才厮杀的狰狞,自顾自说罢就被他头摁在水中,咸水灌进口鼻,令人猝不及防。
“你在想什么?”纪素仪被她说笑了,“我像个好人么。”
俞秋生:“孤独咕嘟咕嘟!”
她手抓住了他的腰带 ,差点就要被呛死了,贴着他的腰腹蹭了蹭,这才往上抓住后脖颈的手掌,稍稍能抬起头了。
俞秋生:“只要你想,万事皆有可能!”
她哭的样子委屈巴巴的,还在吸鼻涕,没有梨花带雨的美感,就像个小孩。
纪素仪却挥开她,用了个清洁术,没有一点兴趣:“你做梦去。”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纪素仪用七天的工夫处理积压的事务,现下早就过了半个月,往后片刻都不容他浪费,如今便也懒得折腾她。他痛痛快快杀了一场,心里的闷气总算散去,于是这罗盘搜寻的速度也一时提高不少。
而俞秋生木木看着他操纵罗盘的背影,估摸着大概是那圣父药效过去了,心酸至极。违背良心说那么多,她良心不安。
痛心之后,背后的鲲顶了顶她后背,兴许见她伤心,嘴里吐出几只鱼,那眼神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让她吃饱。
吃饱了就会快乐。
俞秋生咽了咽口水,把脸擦干后爬到鲲头上,同它道:“我们到岸边。”
手下的鳞片光滑泛着凉意,俞秋生发现自己只要摸它的头,这只鲲就会摇尾巴,其中□□速度令人震惊。
纪素仪被远远抛在后面,海面复归平静。夜色下岸边因刚才的那场屠杀而被清场,俞秋生挑了个干燥的位置,用百里珩教她的,生起一堆火。
在他寻找期间,烤起了海鱼。
火光照亮了一人一鱼的脸,俞秋生从未发现过这条大鱼竟是如此可爱,忍不住同它絮絮叨叨说着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