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等不来回话,只好站起来身来,朝着那衣柜走去:“这暗室阴寒,你冷了便自己添件衣裳,说了多少次都记不住,也不知你成天都在想什么。”
不过是说话之间,他的双手已经抵在了衣柜的把手上,向外拉动了衣柜的两扇门。
第63章 、六十三个皇后
伴随拉动衣柜发出的‘吱呀’一声,林瑟瑟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已经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看着赫然出现在眼前的那只手掌,她死死咬住唇瓣,心脏跳动的犹如擂鼓,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掌攥住了她的咽喉,令她胸口一阵窒息。
倘若太上皇发现她藏在衣柜里,以太上皇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定是要把她和高畅的尸体一起处决掉,以免留下后患。
她下意识的阖上双眸,攥住衣袖的手掌止不住的发颤。
太后真的是太瞧得起她了,这样危险的地方,竟然只让她一个人来探查,怕是不等她发掘到所有秘密,她就要和那些被割喉的宫女一样葬身于此了。
就在太上皇朝着衣柜里望去的那一瞬间,燕王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他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震出来,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太上皇也顾不得给他母亲找衣裳了,他快步走了回去,将趴在地上咳血的燕王扶了起来:“怎么回事?”
燕王说不出话来,只能捂着向外渗血的嘴唇,缓缓的摇着脑袋。
他面色惨白的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太上皇抿住唇角,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今日可有按时服下保心丸?”
燕王先是点头,而后怔愣了片刻,又摇起了头,吃力道:“中,中午没吃……”
太上皇松开了他的手臂,走到那银盆旁,将银盆里的人皮取了出来,拿着绢帕仔细擦拭干净。
待血迹干涸之后,再洒上一层粉末,而后小心翼翼的戴回了燕王的脸上。
他从燕王手里拿过银刀,手法熟稔的剥下高畅的衣襟,用大拇指在高畅的心口按了两下。
许是刚割完颈间血管的原因,高畅还未死透,他的心脏仍在砰砰跳动着,令太上皇的眼底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之色。
银刀落在泛白的皮肤上,向血肉之中缓缓加深,直至将整个刀身都没入高畅的心口,将心脏四周的血管割断,生生剜出一颗冒着热气的心脏。
太上皇双手捧着这颗热腾腾的心脏,递送到燕王面前:“快,快趁热吃!”
那颗心脏似乎还在微不可见的跳动着,上面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像是浸泡在铁锈里的猪肝子,透着一抹不自然的殷红。
他胃里止不住的翻滚起来,脸色好像更白了一些。
许是以为他没有力气接过心脏,太上皇便捧着心脏,送到了他的嘴边:“吃什么补什么,这东西可以治好你的心疾,寡人又怎么会害你。”
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生吃便是不如煮熟了味道好,你将就着吃两口,先缓一缓再说。”
燕王一听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胃里向上顶起一阵酸意,一股脑的涌到喉间,从嘴里泛了出来。
太上皇总爱将‘吃什么补什么’挂在嘴边,而他自打出生起便有心疾,太上皇命人送来的饭菜里,永远都有一道清炖猪心。
他本以为那就是普通的猪心而已。
见燕王吐得实在厉害,太上皇只好放弃让燕王生食心脏的想法,他把心脏扔进了银盆里:“走吧,寡人送你回去。”
燕王艰难的点了点头,太上皇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瓷瓶,他抬手抖了抖,将瓷瓶里的药水滴在高畅的尸体上。
那尸体开始冒烟,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放在烤肉架上熏烤的牛排,不过眨眼之间,尸体便已经化作一滩血水。
他望着瑟缩在角落里的清瘦女子:“待会有人过来收拾,寡人便先走了。”
太上皇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顿住脚步,斜睨着那半敞开的衣柜:“你记得给自己添件衣裳。”
燕王又咳嗽了起来,他面容狼狈的朝着暗室的大门爬去,仿佛再继续待下去,就会窒息死在这里。
太上皇见他这模样,连忙快步上前,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搀扶着他走出了暗室。
在暗室大门闭合的一刹那,燕王漆黑的眸色微沉,他敛住眸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房檐的位置。
从他一进景阳宫,他便察觉到了附近有司徒家的暗卫。
他和司徒声同为家主,身上都种有连心蛊的母蛊,不光司徒声能通过暗哨召唤暗卫,他也一样可以。
在接近身上种有子蛊的暗卫时,他体内的母蛊就会有所异动,从而感知到附近暗卫的具体所在。
他知道屋檐上的这个暗卫,每次靠近林瑟瑟身边时,他都能察觉到这暗卫的存在。
他想,这暗卫应该是司徒声派去保护林瑟瑟的。
既然这暗卫在此地,想必林瑟瑟也在这里。
景阳宫偏殿内,没有任何家具遮掩,她不在偏殿,那就说明她已经闯进了暗室里。
而暗室里能藏人的地方,除却床榻底下,便是那存放衣物的衣柜了。
他在杀高畅的时候,曾顺带朝着床底下看了一眼,床下并没有她的踪影。
而太上皇又说祺嫔总盯着衣柜看,所以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可能——林瑟瑟就藏在那衣柜里。
“莫不是那暗室太阴潮了?”
太上皇淡淡的嗓音从身旁传来,打断了燕王的失神。
燕王抬起眼眸,似乎对他的话有些不解:“什么?”
太上皇温笑道:“你刚刚在暗室里咳的那么厉害,出来后却是一下就好了。”
燕王面色平静:“自我出生起,便日日如此,若是一直咳血不停,那早就一命呼呜了。您只是未曾见过罢了,又何必这样大惊小怪?”
许是因为燕王的语气带着几分怨恨,太上皇眸中满是愧疚之色:“倒是寡人的不是了,当年便不该由着你娘的性子,让她远嫁姑苏,不然我们父子两人就可以时常相见了。”
“寡人虽未生养于你,却一直惦念着你们母子,你只管安心跟在寡人身边,待时机成熟之日,寡人的一切终将属于你。”
燕王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被人皮紧覆住的脸庞,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这个男人亲手摧毁了他所拥有的一切,如今又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要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他。
真是可笑又可悲。
太上皇像是没有看到燕王嘴角嘲讽的笑意,他眼角瞥向那偏殿内白色帷帐下的一根红烛,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躲在衣柜里的林瑟瑟,一直待到暗室外没了动静,这才僵硬着身体,从衣柜中爬了出来。
她心有余悸的吐出一口长气,望着地面上的血泊,以及那银盆里的鲜血和心脏,胃里隐隐有些翻滚。
也难怪太后这么害怕太上皇,就凭着太上皇方才掏人心脏时从容熟稔的动作,便证明他往日没少这样做过。
那些曾经消失在景阳宫里的太监和侍卫,怕都是被他挖了五脏六腑。
林瑟瑟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她看着那瑟缩在角落里的女子,迟疑着唤了一声:“你是祺嫔吗?”
那‘祺嫔’二字,像是往平静无澜的河面上投进了一块石子,终于在女子脸色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涟漪。
她的唇瓣干裂泛白,眸底布满惊恐,一边摇着头,一边将脑袋埋进了双膝间,似乎极为抗拒这个称呼一般。
林瑟瑟抿住唇瓣,眸色略显复杂。
从这女子的反应来看,即便她不是祺嫔,也定然是和祺嫔有关系的人。
但太上皇却将这女子唤作母亲……?
也就是说,现在的太上皇并非是万贵妃所生的太子殿下,他跟宝乐公主之间更不是双胞胎兄妹。
是了,倘若连司徒岚都可以换脸,太上皇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现在只是疑惑,如今的太上皇,到底是不是那‘死’在水牢里的三皇子?
如果太上皇就是三皇子,那真正的太子殿下去了哪里,三皇子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顶替了太子殿下?
三皇子和宝乐公主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若是按照陆南风所说,谁娶了宝乐公主就会倒霉,那司徒将军为何相安无事十几年,直到四年前才惨遭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