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卧室的沙发上一坐,“这么说你们可能不理解,但对于很多穷人来说,这么一笔天降横财,可是天大的诱惑。”
他的副手在旁边补充,“布莱克先生手里的股票价值价值七万多镑,每年的股息就足够一个人过得很潇洒了。”
布雷恩先生代入到杀人犯的想法中去,“要是我看到这么一个半老不老的家伙写了遗嘱,里面言明要给我五万镑,我一定也每天盼着那老家伙赶紧去见上帝!”
“可是……现在还不能判定布莱克先生是被谋杀吧?”格蕾丝觉得布雷恩先生的想法太武断了。
万一布莱克先生所说的“老毛病”就是胃病呢?
反正铅中毒也会引起呕吐,布莱克先生误以为自己胃病犯了也情有可原。
而他昨天的呕吐物里有血,没准就是胃溃疡一类的病发展成了胃出血,导致了他的死亡。
如果是这样,布莱克先生的死,只能说是病死。
“要是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早点结案也没坏处。”布雷恩先生浑不在意,“如果只是病死,对于克戈索尔的治安来说,反而是好事。”
镇里的一名相对有威望的医生充当了验尸官,下午的时候,他送来了验尸报告。
“那家伙恐怕是被砒·霜毒死的。”医生还特地带来了一个手写表格,“他的症状看起来就像胃出血,这和砒·霜中毒有些像。鉴于布雷恩先生怀疑是谋杀,我做了马什实验,果然在他的胃里发现了砒·霜。”(③)
布雷恩先生对医学术语并不感兴趣,不过医生的话还是给他审问两个嫌疑犯带来了便利。
“哈!我就知道!这对贪婪的狗男女!他们可别想糊弄我!”他显然也发现了亨利随身带着的黄铜项链。
既然已经检验出了砒·霜,那些恶臭的呕吐物也就没什么用了。
服务生在治安队的监督下清理了床铺和地板,又开窗通了风,大家才得以从酸臭味中解脱出来。
只是这时候,格蕾丝轻轻耸动了一下鼻尖。
房间里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大蒜味?
约瑟夫看着她东嗅嗅西嗅嗅的样子,感觉好笑,“你在找什么,格雷厄姆?”
格蕾丝连忙收回自己的幼稚行为,端庄优雅地回道:“我没有找什么,公爵大人。”
她的目光向收取餐盘的小升降机窗口看去。
英国人似乎并不喜欢吃大蒜呀?
难道说这个房间还进行过什么可笑的驱魔仪式?(④)
作者有话要说:
①英国人认为白兰地可以缓解昏阙、歇斯底里等病症,但具体原因,作者也没有查到。
②遗嘱用的纸张一般是特制的,有的还有暗花,做工十分精细。
③马什实验是用来检测砷的实验,使用一头敞开、另一头有个锥形喷嘴的U型玻璃管,往喷嘴里挂上一块锌,要检测的液体放在敞开的一头,然后再加入酸。当液面到达锌块的时候,哪怕只有微量的砒·霜存在,都会立刻被转化为三氢砷化气(AsH3),然后在喷嘴里发生燃烧。一只冰冷的瓷碗连接在火焰的另一头,这样纯金属的砷就会凝固在瓷碗的壁上。
④西方认为大蒜可以驱除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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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认罪的亨利
查明了死亡原因,治安队把所有可能会被布莱克先生接触过的东西都带走了。
其中就包括那个盛放过白兰地的杯子。
布雷恩先生仍旧在为清洗过的餐具感到可惜,“哎呀,女仆昨天怎么就没有偷懒呢?”
“杂活女仆是全天下最不敢偷懒的仆人。”格蕾丝实事求是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好吧,在这方面你是权威。”布雷恩先生举手投降。
马车上,约瑟夫坐在两人对面,双眼望着窗外出神。
有一件事他觉得蹊跷。
既然凶手已经打算用如此激烈的毒药杀死布莱克先生,为什么之前还要用铅中毒的方式来害他呢?
“遗嘱是在哪里发现的?”
“是在布莱克先生的手提箱里。”
“手提箱上锁了吗?”
“上锁了,钥匙在布莱克先生的马甲口袋里。”
约瑟夫又一次用那种令人恼怒的目光看向了布雷恩先生,每当他这样看向布雷恩先生的时候,都会让布雷恩先生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那么,凶手为什么不把遗嘱直接藏在自己身上呢?”
这份遗嘱的指向性太明显了,布莱克夫人就算了,如果是亨利看见了,即使他不是凶手,恐怕也会害怕治安队怀疑到自己头上。
百分之七十的股票,即使是约瑟夫自己,恐怕也不会把这么多的钱给自己的侍者。
就算是照顾了他二十几年的霍恩先生,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七千镑左右的农场罢了。
即便如此,他的姑姑诺森伯兰伯爵夫人仍颇有微词,认为他过于慷慨了。
而布莱克先生的财产,充其量也不到约瑟夫的十分之一。(①)
这种情况下,把价值五万镑的股票留给一个侍者,真的合情合理吗?
“布莱克先生曾经在庄园里给他的朋友写过信,那确实是他的笔迹。”格蕾丝对此十分确定。
毕竟遗嘱是在写字台那里写的,无论是布莱克夫人,还是亨利,应该都很难坐在写字台上伪造遗嘱而不被布莱克先生发现。
她突然想起布莱克先生离开狩猎别墅之前的反常样子。
当布莱克先生得知自己是铅中毒的时候,他的表情十分震惊,然后就是慌张。
就好像他本人突然发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似的。
然后,他就写下了这样一份遗嘱……
“公爵大人,审讯室到了。”
内特打断了车里几人的思绪。
或者说打断了格蕾丝和约瑟夫的思绪。
毕竟布雷恩先生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几人依次下了马车,往关押布莱克夫人的方向走去。
布莱克夫人和亨利是分开关押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两人串通口供。
不过在格蕾丝进到审讯室的时候,就觉得此事不太有必要了。
“一定是他!是亨利做的!”布莱克夫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布雷恩先生感叹着——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这么快就抛弃了情夫。
“您为什么会认为是亨利做的呢?”格蕾丝问道。
“就是他!我看到了,他的行李箱里有半盒没用完的铅白!”布莱克夫人崩溃地捂着脸嚎啕大哭。
“我可怜的欧文(布莱克先生的名字),他根本毫不知情……”
布雷恩先生刚要开口,就被格蕾丝的动作阻止住了。
格蕾丝把食指放在嘴唇前面,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约瑟夫在旁边,眉毛微微上挑。
看起来,布莱克夫人似乎以为她的丈夫是死于铅中毒。
“您是说,科斯塔先生的铅白,是亨利拿走的?”
“没错。”布莱克夫人接过格蕾丝递给她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眼泪。
因为清晨起来就发现自己丈夫的惨状,布莱克夫人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素面朝天的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年轻,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毕竟她也不过才二十岁,和布莱克先生结婚也不过两年时间。
“您和布莱克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格蕾丝突然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呃……”布莱克夫人愣了一下,“我想是我十七岁那年,当时欧文病了,我应聘到他的家中做护士。”
“那时候布莱克先生还是个商人吧?”
布莱克夫人闻言撇了撇嘴,“反正现在你们也认为他是个商人。”
“他之前做什么生意?”
“我不知道,我一个女人哪里会懂这些呢?”布莱克夫人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
“那女人明显没说实话。”
几人出来后,布雷恩先生在办公室里直转圈。
“我觉得她隐瞒这些毫无意义,布莱克先生也算是成功的商人了,他以前做什么生意,难道不是很容易查到吗?”格蕾丝坐在扶手椅上,摆弄着自己的怀表。
这时布雷恩先生的副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走进来说道:“布莱克先生以前经营了一家非常大的制铅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