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最近有人向邓肯先生透露了这件事?”布雷恩先生一拍手,“没准就是朗曼……”
格蕾丝好心提醒他,“对朗曼这样的人来说,勒索邓肯夫人,远远比找邓肯先生揭穿这件事要有益处得多。”
而且前脚勒索敲诈,后脚就杀人,听起来可不像是正常人的逻辑。
更何况,如果朗曼真的知道乔治亚娜和邓肯夫人的关系,为什么不直接威胁邓肯夫人,让她永远也不要让乔治亚娜出现在公众面前呢?
那样可比杀人容易多了,毕竟乔治亚娜是个疯子,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疯子是不是富家小姐的。
邓肯夫人就算为了自己的名节,也该愿意帮助朗曼,死守这个秘密。
“对了,女仆的事查得怎么样了?”约瑟夫把雪茄熄灭在大理石烟灰缸里,拉铃叫侍者过来送茶。
“我们费了不少劲,最终发现邓肯夫人的前任女仆在伦敦的一家不怎么样的餐馆当杂活女仆。”布雷恩先生难得展现出同情,“您也知道,背上偷窃罪名的女人,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即使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说到这,他摊开手,耸着肩膀说道:“所以她对邓肯夫人怀有恨意,言谈中还骂她是个贱人,和一个姓朗曼的男人不清不楚。但我想这都是瞎话,乔治亚娜是普雷斯利先生的孩子,和朗曼又有什么关系?”
格蕾丝这时候走向窗边,打算把窗户打开,散一散书房里的烟味儿。
她站在窗边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邓肯夫人。
邓肯夫人正在和小听差说着什么,奇怪的是,通报本是仆人做的事,她却一个仆人也没带,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乔治很快就敲响了门,“大人,邓肯夫人想要见您。”
“请她进来吧,乔治。”
邓肯夫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帽子上还有一块黑纱,看起来就像是在服丧。
看着她的穿着,几人都有些意外。
“公爵大人,我有事想要单独和您谈谈。”邓肯夫人脸色苍白,神态紧张,像是防备着被人抓走似的。
布雷恩先生站了起来,“那么,我就先回治安队了,公爵大人。”
格蕾丝也一起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邓肯夫人和约瑟夫。
按理说这并不合礼数,然而公爵大人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相貌英俊,是整个英格兰都少有的黄金单身汉。
邓肯夫人已经快要五十岁了,年纪上都能当约瑟夫的母亲了,两人单独谈话,倒也不至于招致非议。
“夫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约瑟夫直视着眼前这个坐立不安的女人。
“我今天说的话,希望您不要透露给任何人。”邓肯夫人攥紧自己的手帕,紧接着说道:“乔治亚娜是我的女儿。”
“这一点,我已经有所猜测。”
“但是你们现在抓住的人,恐怕不是凶手。”邓肯夫人的眼里迸发出刻骨的恨意,“我知道自己是个不道德的女人,我未婚先孕,生了一个私生女,最后却装成一个纯洁的姑娘,嫁给了彼得。可是乔治亚娜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她不应该受那么多苦!”
“但您现在在为一个勒索犯辩护,是吗?”约瑟夫说话一针见血。
邓肯夫人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就痛快地承认了,“没错,不过我只是想抓住真正的凶手。朗曼确实勒索了我,可是他不会杀人,也没机会杀人,这一点我十分清楚。”
“你们上周一的时候见面了。”
约瑟夫的话说得十分肯定,愈发让邓肯夫人怀疑他会读心术。
“是的,在霍恩先生带着克里斯蒂先生来之前,他借着来拜访的名义,到农场来找我要钱。由于那天彼得一整天都在家,为了避开他,我等了很长的时间,直到他喝了一杯蛋酒过后一个多小时,起身去了盥洗室,我才有机会把钱塞给朗曼,打发他赶紧走。”
这样一来,朗曼虽然有罪,但也只是敲诈勒索,从时间上来讲,他根本没机会把乔治亚娜掐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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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邓肯夫人的过去
只是这其中有一点,十分可疑。
约瑟夫垂下眼帘,轻轻咳嗽了一声,“邓肯夫人,能否请您讲一讲有关乔治亚娜的事,我前一段时间,得知她似乎是从疯人院里走失的……”
他把在疯人院调查的事情大概地讲了一下,只不过言辞相对隐晦,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邓肯夫人即使早就猜到了一些情况,仍旧忍不住红了眼眶,“那些畜生,我可怜的乔治亚娜……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瘦得不像样,裙子上都是褐色的血迹。”
约瑟夫把手帕递给她,“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我会尽全力找到谋杀乔治亚娜的凶手。”
书房里寂静了好一会儿,只剩下邓肯夫人的抽泣声。
等到她终于平复了情绪,这才说道:“我知道乔治亚娜为什么被关进疯人院,她是个天真的孩子,认为女人应该和男人享有一样的权利。”
无奈地摇了两下头之后,邓肯夫人长叹一口气,“这是男人的世界,她一个小姑娘又能做什么呢?我猜测,她一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一些让他父亲颜面扫地的事,才会被送进疯人院。”
“普雷斯利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他?我说不上来,这个人不算好也不算坏,至少我怀孕的时候,是他想办法把我的事瞒了下来,没有像大多数男人对待情妇那样对我置之不理。他有家室,只是妻子一只没能生出孩子,才会诱骗我。”
“那么,朗曼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勒索您的?”约瑟夫想要确定一个事实。
“两年前。”邓肯夫人冷笑了一声,“他的女儿梅丽莎发现了乔治亚娜,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结果那个坏心眼儿的小姑娘,这次却要嫁到我们家来了。”
“他以前就知道您和普雷斯利先生的关系吗?”
“是的,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说起来,我还做了一件亏心事。”
想起那个被解雇的无辜女仆,邓肯夫人有一瞬间的愧疚,但转瞬即逝。
“当时朗曼一家带着乔治亚娜来乡下小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我的孩子。”她瞥了约瑟夫一眼,“像您这样的年轻人,不会懂这种心情,乔治亚娜那时候才六岁,还那么小,就像小天使一样,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孩子。”
全天下的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可爱的,那是母爱在作祟。
“我把自己的金发夹送给她,偷偷告诉她,我是她的母亲。”邓肯夫人脸色一冷,“结果被朗曼给听到了,他从树丛里走出来,像个戏耍老鼠的猫一样质问我。女仆见了,以为乔治亚娜是我和他的私生女。”
“那时候他还没有勒索您?”
“是的,那时候还没有。朗曼是个无赖,但是他不喜欢为难年轻漂亮的女人,而我年轻时还算是有些姿色。他甚至还帮忙把我的女仆送回了曼彻斯特,不过我那女仆现在也已经报了一箭之仇了。”
邓肯夫人说这话完全是谦虚,即使是现在,她看起来仍旧是个有魅力的中年妇人。
“所以我和朗曼的关系不算太差,他如果不是特别缺钱的时候,也不会找我要钱。说实话,他的勒索可算不上严厉,我给他钱的时候,甚至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怜悯。”
“怜悯?”约瑟夫灰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兴味。
邓肯夫人又变得不太高兴,“没错,他看起来是个恶棍,实际上却从没有动过妻子的嫁妆。要我说,他是个无能的男人,但算不上是坏男人。”
这种评价,几乎和布雷恩所说的完全不同。
这时邓肯夫人拿出一封匿名信,“看看吧,这就是我的女仆对我的反击。”她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就是这封信,乔治亚娜才会死。”
寄信人的地址是在曼彻斯特,约瑟夫打开信封,看到了里面的廉价信纸上,贴满了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单词。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邓肯夫人,二十年来您还好吗?是不是在您的大宅子里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