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穿越来的爱豆(339)

许春秋的心乱了,落地的动作也跟着乱了起来,电光石火之间,她陡然失去的重心。

慌乱之间,她胡乱抬手抓了一把,意料之外地拽下了一枚绘马。

小铃铛叮铃作响,五彩绳握在掌心,木牌上点缀着樱花的图案,翻过来背后是一行清秀的小字,还是繁体的。

——希望下輩子還能再遇到他。

许春秋的眼睛陡然瞪大,落款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許春秋”。

她竟然无意之间抓下了几年前自己挂上去的那枚绘马。

许春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晕目眩的感觉愈演愈烈,层林尽染的秋叶模糊成了朦胧的色块,和漆红的鸟居近乎混为了一体,她跌跌撞撞地踉跄了两步,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好微微前倾两步,撑住那棵挂满了绘马的许愿树。

心脏跳得好像要超出负荷,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熟悉的眩晕感如期而至,她的每一个感官都在叫嚣着不适,可是内心却是雀跃的。

她要想起来了吗?

——你追求C位出道,拼死拼活的,是图个什么啊?

——可能是为了……不想给陆总丢脸吧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渺远地飘在耳畔。

儿童套餐的塑料戒指、易拉罐的金属拉环,还有穿越将近百年时光再一次落到她手中的赤金玛瑙戒指。

——两千万。

寂静无声的拍卖场里,陆修掷地有声。

雷动的掌声中,他轻描淡写地笑着,伸手握住她的手掌。

——我就是想要告诉你,你和她们一点都不一样。

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毫不避讳地告诉所有人,他们彼此相爱。

过往的画面蒙太奇镜头似的一幕幕闪过,细细碎碎的记忆片段重新排列组合,终于有了逻辑。零零落落的记忆像是归位的拼图一样,她终于找回了最后的一片拼图碎片。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预料之中的豁然清明并没有像之前的两次一样如期而至。

许春秋发现周围的环境陡然变化,漆红的鸟居、流淌着清水的手水舍、层林尽染的秋叶,还有挂满绘马的树,所有的所有扭曲成一团,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她模棱猜测自己可能身处另外一方空间,这里没有阳光与风,没有生命与水,什么都没有。

黑暗侵蚀了她身边的一切,许春秋的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来。

紧接着下一秒,她感觉到头顶上打下了一束光,她站在光里,看到前面一个风姿绰约的影子。

那影子朝着她的方向转过身来,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

她披着绣金线的戏服,顶着满头叮铃作响的珠翠,一张艳若桃李的脸。

黑影里的那个人长了一张和她如出一辙的脸。

许春秋站在光里,觉得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她的瞳孔震颤着,先是惊愕,接着若有所思。

她曾经在睡梦之中无数次见到过这张粉墨妆成的脸。

光与影子静静地对峙着,她的心头渐渐地生成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而更荒谬的是,她觉得这个猜测正在无限逼近着真相。

第四百六十一章 影子与光

记忆的碎片漂浮起来,盘旋着环绕在半空中,蒙太奇电影似的播放起来。

一面是明,一面是暗,那些片段式的记忆在明与暗的交界线两侧分列着。

一边是许汉白扭曲着面孔唾骂她,丝毫不知轻重地抬手用烟头摁在她的手臂上,一边是才五六岁的奶娃娃,连拖带拽地被她的生身父母卖进了花满楼。

一边是燕山福利院里,穿白毛衣的宋沉舟微笑着塞给她一瓶牛奶,一边是高胜寒背着手在花满楼满屋子的细伢子里把她挑出来,捏着她的下颌看她的牙齿。

两条轨迹微妙地重合在一起,在某一个节点交汇成了同一个画面。

画面里的许春秋拖着长长的礼服裙,在万众瞩目中举起了那座金色的影后奖杯。

她是民国穿越来的爱豆,也是最年轻的金龙影后,左右两边的种种回忆都是她的过往。

立在光里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还是脱口而出地问了出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谁?我又是谁?”

影子朝光笑一笑,从容不迫:“我就是你。”

同一个灵魂相隔一百年光景的两段记忆彼此默不作声地上上下下打量起对方,她们顶着如出一辙的脸面面相对,披着戏装的那个化作影子,穿着羊角扣大衣和小皮靴的则是站在光里。

她们沉默了半晌,只听其中的一个先出了声。

光笑一笑,像是早就了然于胸地说道:“可是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同时有两个许春秋存在不是吗?”

她笃定地猜测:“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走出这个鬼地方。”

另一个呢?

在这一方暗无天日的空间里度过余生,甚至连时间的流动无知无觉。

可是紧接着下一秒,光就向前一步,主动说道:“我留在这里吧。”

“自从我被推进泳池的一瞬间,我就已经死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光却并非对这个世界无留恋。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烁过无数个场景,四千五百米高空中尽收眼底的蔚蓝海湾,铁轨与站台之间轰鸣的噪音与呼啸的风,案板旁边的创可贴,还有餐桌上的那碗冒着蒸腾热气的蔬菜粥。

遇见陆修之前的十几年人生于她而言索然无味,甚至就连她坠入泳池的一瞬间,她的心底里的最后一个念头都是,终于结束了吗,终于要和她糟糕透顶的人生说再见了吗?

直到她遇见了陆修。

她学会了什么是爱与被爱,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是当她迈着踉跄的步子,像是初春积雪消融的时候,试探着将头探出树洞口的松鼠一样,迈出第一步尝试的时候,当她终于下定决心,学会热爱这个世界的时候,却要将自己封闭在这方闭塞的空间里,一辈子不见天日。

即便是这样,她也希望那个披着戏装的影子走出去。

如果她们之中注定只有一个人可以走出去的话,她希望是她。

“我留在这里,”她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轻飘飘的话语斩断了最后的留恋,“你走吧。”

和那个披着戏装的许春秋相比,她觉得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区区五年的时间,她做到了太多事情。

她是舞台上的C位,闪光灯的宠儿,是金龙奖最年轻的影后,是陆修的恋人。

而自己呢?

只是一个挣扎在阴翳的泥沼中的普通人,不会跳舞,不会唱戏,没有演技,就连做一顿最简单的家常便饭都无从下手。

谁会喜欢她呢?

她只感觉到自惭形秽。

光觉得尽管她站在光里,可是她才是那个真正的、见不得光的影子。

影子噙着笑摇一摇头,像是深知她内心的想法一样开口说道:“你只是缺少了一点点运气罢了。”

影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思绪不自觉地飘向远方。

很多时候,长得漂亮并不总是好事。

影子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如果那个时候小小的自己没有被玉华班的班主捡走。

或许是因为脸上灰扑扑的尘土,又或许是因为口中的一颗龋齿,如果高胜寒没有从花满楼带走她,如果班主压根就没有去隔壁的妓院挑人,在烟花柳巷生活了十余年的自己会是怎样的一番境地呢?

是涂脂抹粉地在男人之间斡旋的桃色工作者,还是面黄肌瘦地冻死在城门外、尸体都冷得僵直的饿殍?

她还会再有机会遇到陆修吗?她不敢继续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光听了影子的话,无声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我们的差别。”

命运不过是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就让相隔百年的同一个灵魂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两条不同的路。

一个亭亭玉立地站在三尺戏台上,小小年纪就成了红遍九城的名伶,另一个则是蜷缩着蜗居在福利院,像是东逃西窜的过街老鼠一样,浑浑噩噩地进了华娱传媒的练习生部。

幼时成长环境带来的阴翳如同附骨之疽一样,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令她如鲠在喉。

光的视线垂了下来,低垂的目光一左一右地在自己的脚尖之间逡巡起来,影子脊梁骨挺得笔直,朝着她的方向前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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