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乌兰上前几步,对着北太沅笑得热情:“久闻殿主武功盖世,擅长骑射,纵横沙场多年未尝一败,正好小女子对射箭也略有心得,不如来跟我比试一番?”说着,就把自己的长弓递了过来,眉眼含笑,神情坦然。
海岱把脸转到一边撇撇嘴,这招确实很刷好感度,而且她很懂得投其所好。她脑补出两人在夕阳下愉快地策马奔跑的画面,又用力拧了拧头,脖子差点转不过去。
北太沅不接,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辛夷,忽然对着辛夷,用马鞭点了点一旁的乌兰,:“她说我纵横沙场多年未尝一败,你是东夷的少族长,你来说说,她说的对不对?”
北太沅在燕北交手次数最多的就是东夷,其余的南蛮和其他小部族都没有东夷人那么狠厉好战,他既然没有败,那么败得最多的肯定是东夷了。
辛夷看乌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咬着牙道;“乌兰…说的对。”
北太沅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兄妹二人的表情,乌兰脸色微变,咬了咬牙,直接转移目标,对着海岱,高声笑道:“这位应当就是海令主了吧?”
‘海令主’囧然地应了,妈蛋,这称呼太雷人了。
乌兰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些挑衅道:“我听说翌宗上下各个能文善舞,且各有自己的专长,今日我想邀海令主比试一番,不知海令主可敢?”
不敢,海岱心里默默地想。不过此时虽然是散开狩猎,但他们这里是猎场中心,还是聚集了不少人,她下辈子还打算出去见人呢,可没脸就这么说出来。
死要面子的后半句就是活受罪,海岱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正准备咬着牙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信念应下,就听见一旁的北太沅道:“比就比吧,只是你若是输了该怎么个说法?”
辛夷在一旁暗骂乌兰蠢货,北太沅摆明了要护着这个人,她要害她当众丢脸,岂不是要和北太沅过不去?
乌兰压根不认为自己会输,又见北太沅主动跟自己说话,心里一喜,朗声道:“那我自愿为箭靶,让海令主射上三箭。”
海岱嘴角抽了抽,北太沅对她真是太有信心了。有几个军士在百米外摆上箭靶,她一脸的严肃加上一肚子的苦逼,慢吞吞地走到才标好红线前,等着那号令管敲锣。
铜锣一响,她就听到一阵阵倒吸冷气之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海岱微微惊讶,就听到他低声道:“专心。”
北太沅抓着她的手,无比娴熟地用她的手捻箭搭弓,拉弓射箭。海岱的头微微后仰,正好听见他低沉有力的心跳声。
北太沅懒得浪费时间,干脆一次性搭上三支箭,稳稳地握着她的手拉开弓,‘嗖’三箭齐发,不分先后,每一只都无比精准地射中了正中间的靶心,但三只箭矢未曾停留,直射穿箭靶,笔直地插|入了后方的一棵大树,箭身没入了一多半。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是为了北太沅神乎其神的箭技,二是为了他明目张胆的违规…
姬媛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号令官身侧,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号令官‘哎呦’了一声,连忙把锣敲响。
锣声一响,也惊醒了那些还在走神的各位权爵,他们迅速反应,有几个高声赞道“海令主的箭技真是出神入化!”
还有几个也不甘落后,拔高了嗓门道“能得如海令主这般的天纵之才,实乃我大夏的福气啊!”然后就是一连串争先恐后的马|屁。
就连北昊玄也凑趣道:“皇叔得此神箭手,日后翌宗定能如虎添翼。”
海岱“……”她第一次觉得夸奖比骂人更让人生不如死,就算是以她的脸皮厚度也抵受不住,红着脸转过头去。她却忘了此时正在北太沅怀里,这个动作好像在撒娇。
北太沅无声地弯了弯嘴角,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在一旁的乌兰忽然尖声道:“不对,这不对!你们是在作弊!她凭什么!”她的声调极高,海岱耳膜一震,立刻想起这是哪里,后退几步退出了他怀里。
北太沅本来心情颇好,眼看着就要诱|哄成功,此时突然被打断,脸色如同腊月的风雪一般阴沉冷漠,他淡淡转身问道:“我可有哪里不对?”
当周围所有人都热衷于说假话的时候,那么那个唯一一个敢说真话的人肯定是众矢之的。老奸巨猾的辅公首先捻着胡子反驳道:“胡说!殿主哪有不对?!”
一边的丞公也不甘落后,阴阳怪气地道:“莫不是你这小女子畏惧海令主的箭技,特地要闹出些事端来?”还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你若是害怕,老实认输就是了。”
海岱捂脸,这些人长的眼睛真的是人类的眼睛?还有她的人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北太沅慢悠悠地道:“多说无益,你若是赢不了,那就认输吧。”
乌兰怨恨地看了海岱一眼,昂着脖子大声道:“我们草原儿女都敢作敢当,我自认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说着就迈开长腿,几步走到了靶子前。辛夷手一伸本想拉住她,再说几句好话打圆场,没想到乌兰干净利落地冲了出去,他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当初来的时候就不该选这么个蠢东西和亲!
这次海岱拿着轻飘飘的竹竿箭亲自上阵,她的箭技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前一只射中了她的头发,后两只箭擦着她的身侧飞了过去,不过就是这也把乌兰吓得够呛,披头散发的在场中乱叫乱跳…
不过对此大夏的一干重臣也有自己的解释,海令主宅心仁厚嘛,自然不会和一个东夷女子计较,所以并不曾伤她性命……其实最倒霉的还是辛夷,他今天可以算是颜面尽失…
北昊玄看着场中,忽然轻笑道:“皇叔,那族长之女乌兰似乎有意于你,她昨日听说你要来,便央求了辛夷,也硬是跟了来。”
北太沅看他眼底有一丝试探,心里冷笑,也懒得拆穿他,只是道:“你是皇帝,随意把她指给哪个皇室就是了,难道她还敢抗旨?”
北昊玄一笑,神色放松了几分,然后笑着叹息道:“我也问过老十九他们,可他们都不愿意,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好逼迫,只好挑个外戚的来娶她了。”这也是常理,想想那日的艳|舞,这等女子,用来赏玩自然是好的,可要是真把她拉回家当做正妻,还真没哪个男子愿意。
北昊玄看了看不远处的海岱,嘴唇一动,似乎要说些什么,突然一个侍卫飞快地跑到了他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北昊玄的脸色立刻大变。
☆、第30章 失子
林净月坐在桌子边,一手缓缓地抚摸着小腹,神情是将要为人母的温柔幸福,她的脸上带着无法言说的光辉,对于一个即将做母亲的女人来说,她现在只想和孩子的父亲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很快,孩子的父亲到了,北昊玄的面色却丝毫没有一丝为人父该有的喜意,他阴沉着脸,尤其是看到林净月一脸满足幸福的表情,心里更是大恨。
林净月见到他,先是惊喜,等到看到他的表情,又是讶然道:“皇上,你这是…”不等她说完,北昊玄就拽住她的手臂,一把把她拖拽起来,林净月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额头狠狠地撞到桌角。
林净月捂着额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北昊玄好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俊美的脸上满是狰狞,他俯下身,咬着牙问道:“你怀孕了,可是真的?”
林净月神情僵硬的点点头。北昊玄立刻愤怒地甩了她一耳光,她半边秀美的脸庞霎时红肿起来,北昊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几乎捏碎的大力,恨声道:“说,这孩子是不是老三的!”他又阴狠道:“你嫁给朕也不过两个月,这个孩子竟然也有两个月!”
倒霉就倒霉在这孩子只有两个月大,说是谁的都可以。
林净月长长的指甲在绣着百鸟朝凤的地毯上用力划着,声音突然尖利地道:“皇上既然不信我,当初为何要娶我!”她和北昊如房|事不多,尤其是两个月前两人几乎没有同床而眠过。
北昊玄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尴尬的怒气,其实当初有太医为他诊过脉,委婉地说他生下来就带了些顽疾,再加上后天服食了不少丹药,他以后只怕很难再有子嗣了,只可惜人往往都是如此,明知道有些事不好,却经不住别人三言两语的诱|惑,把救命稻草放在求神拜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