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缺的这把锁,还有床上的被褥。
现在她睡的是萧家姐弟俩的被子,很薄,布料摸着很粗糙,虽然夏天几乎不需要盖被子,可迟早要迎来秋天、冬天,到时候不可能也盖这张小薄被吧?
而且盖着实在太…割皮肤了。
虽然空间里有的是新被子,可自己突然就这样拿出来未免太诡异了些,她只带了个小皮箱来红旗村,哪里又有剩余空间装什么被子枕头。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县里或者市里采买。
刚好昨天大队长也就是邓和平来了一趟,要不然她还要发愁应该怎么解决身份问题。
等明天出去一趟看看情况,她再准备开个介绍信出去采购吧。
——
由于被褥太过于粗糙发硬,温黎一个晚上就没怎么睡熟过,第二天早早就醒了过来。
外面天刚蒙蒙亮,村里有人家的公鸡在鸣啼,偶见几口烟囱冒了点青烟,缥缈在清晨的雾霭中,别有一番味道。
农村空气好,七十年代的空气尤为盛,至少比二十一世纪要好上许多,鼻翕间尽是花草树木的清香,还有阵阵食物淡味儿传来。
温黎伸了个懒腰,抬脚走向点点光亮处,脚步声打破清晨的宁静,厨房里是萧燕梅佝偻了腰正做早饭,萧贺钦在一旁拿了只大钵搅拌食物,应该是给院里的家畜吃的。
“哎,温知青起来啦!”萧燕梅先看见了她,忙亲切喊人。
温黎客气点头,含笑道:“萧姐姐别这样客气,叫我温黎就好。”
灶台边的女人楞了一秒,很快就捞起锅里的糊状流食,应她,“诶,好,以后就叫你小黎。”
温黎笑笑没反驳,小黎就小黎吧,至少比温知青听着亲近许多。
对于这个只相处了两天的萧家大姐,温黎对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每回见着自己都是笑意盈盈模样,眼角鱼尾纹淡淡,眉眼弯弯的时候能看出她和萧贺钦的相似之处。
不过萧贺钦可没他姐爱笑,整日里都是一副冷漠脸,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看人,回了家就自顾自收拾,他俩到现在为止都没怎么正经说过一句话。
早饭是温黎第一眼见到的糊糊,不知道该怎么叫,反正味道不咋地。
缺油却食材,稀拉拉的一大碗糊状物体成为了三人“丰盛”的膳食,只不过姐弟俩吃得很香,温黎便也跟着假兮兮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再一次刷新了萧燕梅对她食量的看法。
山里野猫的胃都绝对比她大!
萧家姐弟的食物储备状况还算好的了,隔壁张大姐家的吃食她可是看见过。
昨天刚吃饭呢,那张大姐闲得没事捧着个碗过来串门,温黎走近一瞧,吃的东西简直了,能填饱肚子吗。
里面装的是啥?比温黎现在手里的糊糊还要稀,水多得就只剩下水了,而且那还是午饭。
听说他们家是不吃早饭的,为了从每张嘴里省一点口粮,等萧家开始吃早饭,人家都开始拎着锄头上工去了。
别看萧家的早饭这么平淡粗糙,却也算是不错了,午饭是坚实的馍馍就着野菜咸菜,有一次烙了大饼,好像是玉米面掺杂了其他什么面粉,吃着有些硬,有些硌牙,却实打实的填肚子。
不过吃食上面温黎是一点也不担忧的,每回在厨房象征性吃点“猫儿食”,她便回到房间觅食。
早上吃点面包喝点牛奶,午饭晚饭嘛,想吃什么就看着拿,怎么样也比吃那些不知名糊糊来得好。
唉,生活啊!
休息了一天的温黎,今天得去干活了。
早上她从空间里找了件藏蓝色无图案t恤,纯棉布料,萧燕梅见着还摸了几把,说是这料子太趁手了,很舒服,问她是哪里买的,多少钱。
温黎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的,只说是上海买的,她要是喜欢,到时候能回家她再给她带一件。
萧燕梅眼里是止不住的失望,但听温黎又说要给她带一件,忙摆手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咱天天北朝黄土干活,哪里穿的住这么好的衣裳。”
再说了,这衣服看着就不是便宜货,就算温黎给她带了,怕是自己也舍不得花那个钱。
不过温黎这样一说萧燕梅心里头还是挺高兴的。
这姑娘真实诚!
等温黎跟着萧燕梅一起上队里干活,田坎上早就站了许多人,个个挥手抬脚埋头苦干。
萧贺钦早在两人闲聊的时候就跑做活了,早点过来做就能多挣点工分,秋收就能多得点粮食,这生计问题可是大事,村民们自然是要任劳任怨辛勤劳作。
早上七点的天才刚刚升起太阳,依旧烈得不行,照在身上只几分钟,温黎就感觉浑身的不自在,整个脊背对着阳光方向,灼烧地那里开始隐隐作痛。
前两天温黎除过的那片草已经被人割完了,现在又要去另一块土地割。
上回大腿上不小心被割出来的伤口已经在她抹了药之后好了许多,现在把裤腿撩起来只能看见一道小伤疤,不算大,只是被割的那一阵痛得很,只希望这次割草可千万要小心些了!
她还特意带了一顶灰色大檐帽,能把整个脖子围个一圈的阴影,虽然说还是热,而且戴着头部温度更高,可好歹晒不黑了呀!
即使她脸上脖子都涂了层厚实的防晒霜,可物理防晒也是极其重要的!
温黎宁愿热死也不愿黑死!
一整个早上都是在割草项目中度过,手心手指早就开始发红,摊开来细细翻看,还能发现上面的红血丝和窸窸窣窣的裂开的细嫩肌肤。
那些杂草不仅韧性强,还容易把自己弄受伤。
温黎觉得不是自己在割草,而是草在割她!可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大家都要干活,总不能就她一个知青叫苦连天。
下午两点半的天又热又闷,大太阳直愣愣照在身上简直想死。
七十年代老式镰刀又长又弯,一面是密密麻麻的锯齿,一面是光滑。刀柄很窄,手一握便整个包裹住,且这刀瞧着虽然生了点铁锈,割起杂草来却格外锋利。
温黎抿唇不语,发了一会儿呆才试着学旁人娴熟般割起来,却不尽人意。
她力气实在没那么大,也不敢太使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割到。
割草听起来看、看起来都简单,做起来真真困难,杂草韧性极强,不似现代那种长在荒草堆里的嫩草,这里的草又糙又老,手里老式未经过改良的镰刀就必须使劲切割,就显得尤为危险。
可瞧着村民们动作又快又狠,温黎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人家不都没事吗。
还是赶紧割吧,完成任务也能早点回去休息。
她如是想着,手里动作不自觉加快。
日头愈发猛烈,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却丝毫没有要阴凉的势头,反而天上唯一的几丝乌云也被风吹了去。
她趁割草的空隙一抬眼,便是对面远处虚晃的波纹涌动,这是只有在炎热夏季才能看见的虚影。
额上汗水湿哒哒沿着鬓角向下蜿蜒,一个没注意就钻进眼眶,又热又涩。
“啊!”
血…满手的血……
温黎欲哭无泪。
她就知道……
果然割草这活就不是她这样的人做的,瞧瞧隔壁一起来的知青,速度都开始跟上加快了,只有自己还停留原地,还割了小腿的一块肉!
“呀!温知青,你咋流了这么多血!”
众人在她轻声尖叫的一刻就抬头望她,只是离得近些的陈烁开口询问。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没…没事。”她咬着牙哼唧出声,额上冷汗簌簌,握着镰刀的右手也不停颤动。
不远处的马大姐听见动静也张望过来,凌厉的视线一扫就瞧见温黎的状况,忙跑过来大喊,“你这咋了,咋回事!是不是割到肉啦!”
温黎回头,看见的是一张焦急土黄色脸,与泥地的颜色相呼应,却格外有安全感。
她慌乱的心似乎一下就沉静,“我没事,不小心割到腿了。”
伤口倒是不深,就是疼得厉害,想比马大姐也是有经验的,凑近一看立马便瞧出来她伤的不深。
“这,你要不先去对面树荫休息休息,反正第一天咱也不要求你们速度有多快。”马大姐人还挺好,为她这知青着想。
原书中这些个小配角温黎倒是都没怎么了解过,只重要的几个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