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以后有啥事都可以找她。下午本来她去田里要跟你们刚来的知青说说,不过你这不是落水了嘛,我就带她来找你了。”
原来是这样,温黎点头。
那妇女关切地问候了她几句,温黎只笑着说没事,两人又和睦地聊了几句,邓和平顺势插嘴。
“温,温知青你这落水后身子好点了没?”
温黎:“好了,没什么大碍了。”
邓和平干笑,不知该再说写啥,只能转身告辞,“哦,那,那就好。那我先回去了,到时候记得去村口的那家瓦房找我,你随便问一个人就知道我家了!”
“好的!”
两人同脚走出房间,小房间又回到诡异的沉默寂静。
温黎仰面躺倒在床中央,院外是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猜测应该是那俩姐弟要出门继续干活了,自己这一天出的乱子可真是麻烦他们了。
她起身搓了搓发凉的手臂,把垂落耳鬓的发丝挽到耳后才打开门出去。
果然,萧燕梅正拿了一把锄头背上草帽正要出门,她赶紧上前拿出手里揣着的鸡蛋摊在她面前。
“萧姐姐,这鸡蛋我吃不下了,你拿去吃吧。”
萧燕梅太监温黎的声音回头,满头雾水,“这,咋的了,一颗鸡蛋咋就吃不下,就这么大点。”
她是真不知道天底下还有人两个鸡蛋都吃不下,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忙摆手示意,“没事的,这是特意给你煮的,你赶紧吃了吧,家里还有呢,不缺你这俩蛋。”
温黎知晓她是误会了,也不想解释什么,顾自拉过她的手把鸡蛋一股脑塞进她手心,嫣嫣一笑,“我真吃不下了,给我也是浪费,你拿回去吃吧。”
她又补充一句,随后转身走去厨房方向,道:“我去厨房烧点水洗澡。”
萧燕梅摩挲几下手里的锄头杆子,不是很能理解。
她暗忖:温知青咋这么客气。
萧燕梅直到温黎的背影消失在小房间门口,还以为是这人不好意思,摇头无奈,把那颗早已凉透的鸡蛋揣进兜里,打算一会儿带去田里给萧贺钦补补身子。
“燕梅,燕梅!”院墙外一声极大的嗓门凸起,就连刚走进厨房的温黎也听得一清二楚。
“咋地啦!”萧燕梅探头向外,一个矮瘦女人走了进来,脚上套了双千层布鞋,也是粗布麻衣,鬓边皱纹颇多,瞧着比萧燕梅大许多,手腕上勾了只旧竹篮,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哎燕梅,你家镰刀还要不要用,不用的话借我使使!”
害!她当是什么事儿呢。
“不用,你拿去吧,就搁厨房墙上呢,进去就能看见。”
萧燕梅还在院门口换鞋,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平时干完活回来的鞋子又是泥又是脏污,踩到房间里实在脏,她便没回出去都要换鞋,回家又换上干净的才肯进。
且她一般如果在家,还要盯着来她院里的人走进来鞋底脏不脏,要是一大滩黑泥她看着可是要烦躁的,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默默骂了那人一道。
陈家媳妇是个爽利人,说话做事都是这样,这不,一进这厨房就看见埋头在黑漆漆灶膛里烧火的温黎。
这一瞧可不得了,忙尖了嗓音喊她,“哎哟,我说小同志,烧火可不是这样烧的。”
瞧瞧这满屋的黑烟,小知青一张白嫩嫩的脸蛋都抹了层黑灰,怪好笑的。
温黎经历了无数次点火失败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忙起身求救似地看这大姐,脸上一道黑一道白,小鹿蒙蒙的眼睛透着点点白光,头上发丝也乱飘着,看得李秀合直想笑。
她上前几步拿起剩余的一支火柴,刷刷两下就点燃,随后又挑了一把干枯松草,把那火苗放在下面烧,只几秒钟的事情,就燃得很旺了,哪里会像温黎那样冒呛鼻的黑烟。
“谢谢。”温黎表示感激。
干草入灶,瞬间点亮半个屋子,温黎娇小的脸庞暴露在李秀合眼前,“害!城里人就是客气!”
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慈祥的样子,斜着头问温黎:“你就是燕梅家新来的知青吧。”
温黎淡笑着勾唇,手里握着的一把木头柴火有些不知所措,忙扔到柴堆里放着,道:“嗯。”
“哎哟,可真是俊呐!”李秀合忍不住夸她。
虽然蒙了层细灰,可这小脸蛋那可真是靓得没话说,尤其是这双眼睛,有点像那啥,像山上那叫什么翠鸟的眼睛,哎哟,水灵灵的,单是看着都感觉在跟你说话似的!
温黎干笑两声,锅里水没烧多少,她添了几根粗木头进去,一下子燃烧得更旺。
李秀合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盯着人温黎看了好久,一张嘴歇不下来,甚至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侧身坐在矮凳子上抬眼看她。
“小知青叫啥名,你是哪里人?”
“我叫温黎,是上海人。”温黎如是回答,也没不耐烦,就是身体有些疲倦,想赶快烧完水去洗个澡再好好休息。
原书里温黎就是上海人,家里条件也还过得去,父母都在厂里上班,工资不错,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她是跟家人闹了脾气才怒气冲冲去报了下乡的名,那名报了自然是不能反悔的。
一时间家里人也没了辙,含泪送她上了来往庆潭市的车。
“哦…上海呀…上海。”她惊讶,一拍大腿,“噢哟,上海来的哟!”
“上海可是了不得的大城市!温知青咋就想着从那么好的地方来咱这小农村。”李秀合说话没个思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性格足以可见的豪迈。
温黎撩了几缕发丝别到耳后,锅里水开始泛起小泡泡,没多久便烧开来,她环视一圈,拿了灶台边放着的木瓢舀水,氤氲的热气雾腾腾,弥漫在狭小厨房。
“想来就来了。”温黎随意胡诌,她总不能说她是跟家里闹了脾气才来的吧,更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
第6章 浪费可耻
“秀合,你拿个镰刀咋还没好!”院外传来萧燕梅的疑问,李秀合这才想起来正事,忙起身跟温黎告别。
“哦,来了来了!”害,她这人就是健忘,说是来拿镰刀,咋就跟人知青聊上了,还得赶去干活呢!
李秀合赶忙找了一圈,视线不断在土墙上切换,最后在进门口的一颗小钉子上找到了挂着的一把镰刀,这才含笑挥手跟温黎道别。
等她跟着萧燕梅一同出了院门,温黎也盛好一桶水,费力提着去了厕所。
——
晚饭是在快七点的时候开始的,温黎依旧躺在木板床上休息,下午睡了一觉起来竟是有些晕乎,脑子昏昏沉沉的,吓得她以为自己因为落水着凉发烧,慌忙从空间里翻出体温计测量。
幸好幸好,温度正常。
“温知青,吃饭了!”厨房里忙活的声音停止,萧燕梅对着她房间大喊。
“哦,来了!”温黎忙起身回复。
推开门天色已经很昏暗,蝉虫鸣叫孜孜不倦,鸟雀早已归巢,院子就这么点大,一眼就能看完所有地方,就是没什么亮光,不太看得清远处的东西。
萧贺钦此时正洗完澡从茅房一边走出来,短发湿淋淋搭在脑后,一张洗的发白的粗糙毛巾被他小麦色的手臂拿着,不断在发顶揉捏,那力道看着温黎发憷。
怎么擦个头要这么用力?
昏暗中他只瞥了眼走出房门的温黎,便迈开长腿走向厨房,里面点了一支蜡烛,对于萧贺钦来说很自然,但对于温黎来说,实在太过暗沉了,这蜡烛点着跟没点有什么区别?
她自是没说什么亮不亮的话,乖巧走到靠墙的小木桌前坐好,与萧贺钦面对面,左边是萧燕梅的位置。
萧燕梅刚忙活完,额上布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随后拿了张挂在门沿的干毛巾擦拭两下就跟着坐到位置上。
温黎瞧了她一眼,没去看对面的萧贺钦。
“萧姐姐,以后您就叫我温黎吧。”
知青知青,瞧着不大好听。
萧燕梅没成想温黎会说这一茬,微微楞了一下才把一个宽口大碗推到温黎面前放好。
“哦,好。”
大碗里头装了满满的食物,昏暗的蜡烛底下只能依稀分辨出是碗面条,分量很足,反正对于温黎来说是真多了,起码有三四两!
她拿起木筷刨了两下,面条中央浮起一个扁圆状物体,凑低头颅一瞧,居然是个荷包蛋,在橙色光晕底下静静放着,黄白相间,看着倒是挺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