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黎漫不经心点点头,喝了口粥,袁丽气得赶紧拉下她端碗的手。
“不是你赶紧跟妈说说啊,咋就突然冒出来了对象,那是啥人啊,是农村的不?你你你,你咋就不明不白给人好上了啊,你说说你……”
“你不是说状元好吗,我给你找了个状元郎女婿。”
袁丽还在痛心疾首,就听温黎冒出一句这样的话,她顿时愣住。
“啥?啥状元?”
“我对象是状元!”温黎勾唇,虽然没得大学上,那也是状元无疑。
“真的?你别不是唬我?”袁丽怀疑道。
“没骗你,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的。”
袁丽这下坐不住了,端着凳子挨着温黎坐,看着她咬下一口大白馒头,她开了口,细细询问关于那“状元”对象的身份,以及温黎是怎样跟他认识的!
经过大概半小时的解释,袁丽终于搞清楚了这两人之间从认识的到现在为止的情况,忍不住连连感叹。
“不容易啊不容易,你说他高中都没读咋就这么出息,祖坟怕是都要冒青烟咯!”袁丽感叹道,却听温黎小声开了口。
“妈,其实…”
她停顿了半晌都不继续说,袁丽疑惑,“咋了?”
温黎看了她一眼,袁丽现在明显心情还不错样子,她都不知道要不要跟她讲。
可若是要想一直跟萧贺钦走下去,这种事情她迟早都会知道吧,倒不如提前打个预防针?
“妈,其实我对象他……那个,他虽然是状元吧,但他没上大学。”
“啥!”果然,袁丽很激动,她激动得就快从板凳上跳起来,“啥?咋…这咋回事?状元咋不去上学?”
温黎咽了口唾沫,放心筷子正忐忑地思考应该怎么回答她,反正不能跟她说萧贺钦是在黑市赚钱被人举报了,所以……
“因为以前有人欺负他姐,他一气之下把那人给打了,然后打得有点严重,就去蹲了局子,所以…高考政审没通过。”
袁丽恍然,皱眉升高了语调道:“啥?还有这样的事?那…那好歹是个状元,就算蹲过局子上头领导还都不让他读?就是随便上个啥大学也是好的呀。”
这么好个苗子就说不让读就不让读了?袁丽不解,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问。
“不是啊,你对象他这也不算犯罪吧,就是犯了个小法,咋还通不过政审了?”
这话一出温黎倒是没注意袁丽说的“你对象”三个字,她在思考她刚刚说的话,也蹙眉不解:“是呀,妈你说这上头有这么严格吗,我看报纸上不都说鼓励大家伙参加高考考大学吗,这么政审会这么严格?”
关键她这对象又不是普通考生,状元总得给个特殊吧?就算不能给特殊,但这一棒子打死好像有点严重了啊……
“别不是你那对象得罪人了?”袁丽猜测道。
“得罪人?”温黎疑惑,难不成萧贺钦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抢了谁的生意…或者谁看不惯他。
诶,不对,温黎突然想起赵中亮,那男人好像不是很喜欢萧贺钦,再加上上回詹小明说赵中亮明显是喜欢自己的,莫非……
她越想越心惊,忙起身跑回房间。
“妈你收拾一下桌子吧,我有点事儿!”
“嘿!你这丫头!”
突然这么火急火燎的,她还没问完呢!
不久前才联系过萧贺钦的温黎开始坐在桌上写信,信里的内容是询问他关于高考政审的事情,她想给萧贺钦说一下刚刚袁丽的怀疑,看看还有没有救。
*
二月十八日,温黎上学的日子到了。
自从两人异地恋后,他们之间的交流便只存在于信件,相思情意只能无法从一张张白色的纸里聊以寄慰。
正是春花烂漫时,萧贺钦骑着自行车回了红旗村,年后县城的事业开始繁忙起来,今年是个特殊年,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不可同往日语。
将要吹来的春风在每个角落栖息。
“哎,快看!燕梅他弟回来了!”
槐树下坐了一排爱唠八卦的妇女,见到萧贺钦又是大包小包领回家,眼里好生艳羡,面上却不显,只酸溜溜说着难听的话。
“啧啧,好好的一个状元不能去读大学。”
“真是可惜了。”
“可惜啥?那都是命!我看啊他们萧家就没这好命!”
萧贺钦考了状元却没能读上大学的事情红旗村已经传遍了,消息甚至长了翅膀飞到隔壁大队去了,村民们不是叹息就是看好戏。
农村从来都缺少八卦的谈资,这一下子萧贺钦可是成了“名人”,个个都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什么好戏?自然是看他那娇滴滴的漂亮对象在城里跟人跑了呗!
几人调笑着你一言他一语,等到萧贺钦骑着自行车越走越近,有眼尖的注意到他今儿个回家后面绑着的东西有些不太一样。
“哎,快看他车后头绑着啥呢?”
“啥,我看看!”
“哎哟!缝纫机!”几个妇女一拍大腿直勾勾盯着他车屁股看。
“天!咱村好像还没有谁家用得起缝纫机吧,就是老吴家也是过年那段时间才买来。”
“害!其实这上学有啥好的,农村人本来就没那命!你们是不知道人家萧贺钦在县城赚了多少钱哩!”有人突然出声道。
“咋的,你知道?”
说话的人是四山的亲妈,她得意仰着头,“那当然,我儿子说他在县城里有贵人帮助,赚了不少钱,你难不成没见着他每次回家都带不少好东西?”
“那哪能没看着,不过再出息还能有那些个去上大学的出息?”
四山娘轻蔑一笑,“那当然,只要能赚钱,那就是出息!上回给你们分的那个小点心,就是人家贺钦送给我儿子的!”
“哟,那金贵东西原来不是你家四山买的?”
“当然,我家四山可没那么大本事。”
一群人又开始围着四山他娘开始讨论打听,皆对于萧贺钦的事情十分感兴趣。
其实四山娘虽然对萧贺钦还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自家儿子跟着他玩得好,但一想到萧贺钦一个人跑去县城赚钱,还不带四山一起去,她这心里就有了怨气,每天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跟这些妇女们扯人家闲话。
这不,前几天她儿子回家来,说是萧贺钦邀请他去县城一起赚钱,她可是高兴惨了,一想到萧贺钦买的那些好东西,以后她儿子也能给她买回来,她就兴奋得睡不着。
种地有啥出息,跟着人家状元去赚钱才是最好的!
不过后来听四山说萧贺钦以前那里是不肯带他这个兄弟一起去赚钱,而是自己都没稳定下来,也就不好来拉四山一起去。
听说现在稳定下来了,就把她家四山给叫去一起赚钱。
四山娘一时间还有点羞愧,误会了人家贺钦一整年,结果人家是为了自家儿子着想,得知这一消息的她哪里还能任由这些老娘们继续说萧贺钦的不好,转过风向就开始吹嘘他的好。
一时间萧家的舆论又在她们嘴里转换了话题。
萧贺钦一路回了家,没听见田坎边那些妇女的谈话,昨天收到了温黎寄来的信,信里一直在叫他找关系去查查,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要搞他,说是他可能还有挽救的机会。
也就是说,如果把后面那个搞鬼的人抓出来的话,再去复读一年,他就能跟她一起在上海读书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怀念和期待,期待他能来上海跟她一起念书。
她心里还有念想,除却思念他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萧贺钦能来上海继续跟她上学的机率。
就算是复读一年当学弟又如何,萧贺钦的年纪本来就不大,明年也就二十三四岁左右,现在大学里多的是三十来岁的学生。
想到这些,萧贺钦心绪繁杂,脑海里天人交战。
一路骑着自行车颠簸地到了萧家小院,大门紧紧闭合着,他停稳了车去敲门,里面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萧贺钦走到车后座把绑起来的缝纫机取下,就听身后他姐的惊呼。
“贺钦你咋买这玩意儿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瞧这缝纫机。
机身是纯黑色的,身边有鎏金的花纹,有一只凤凰刻在上面,看着就气派极了,肯定不是啥便宜货!
“你不是老做衣裳,这个你拿去用,速度会快很多,对眼睛也好。”萧贺钦说着把缝纫机抬进了院子,一直走到他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