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番外(13)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李遇终于如白鸥所愿,直言不讳,“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白鸥一时语塞,尴尬地挠了挠头。
既然李遇直说了,那结合前后他便不难想见,大概是自己这全知全能的金手指开太大,吓着小皇帝了。
不过,反正都吓着了,不如直接唬得服服帖帖的!
那逃跑大计就有望了……
“我说的——”白鸥凑近李遇耳边,故作神秘地小声道:“陛下都会信吗?”
这么多年来,能和自己这么靠近的人不多,除了苏嬷嬷这个长辈,同辈人里几乎是没有的;就算是同小姚,为了避忌,李遇也是一直人前人后地保持着距离。
白鸥的突然靠近让他很不适应。
他尴尬地闪开一步,抬眼盯向一脸坏笑的白鸥。
耳尖泛了点不自然的粉红。
第10章 我拒绝了。
“你……”
尽管李遇尽量地收拾起自己的表情和帝王的威仪,但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白鸥轻易地就从他言语间的停顿里看见了小皇帝那些许的无措。
虽然白鸥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隐约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小皇帝像极了某种炸毛的幼犬,大概是吉娃娃一类的——
愈是幼小,就愈是要佯装强悍。
“你权且先说说看。”
李遇似乎也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言语间有那么丁点气急败坏的味道。
“陛下见过天上的鸥鸟吗?”白鸥适时地把眼神从李遇身上挪开,望向望不尽的天边,缓解了小皇帝的局促,“白鸥从很远的地方飞来,一路上飞得很高,什么都能看见。”
“你,不是江宁人?”
李遇的眼神疑惑着,怪不得自己总觉得这个男人说话怪怪的。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这个认真发问的样子……
不妥。
他有些气恼地皱了皱眉,沉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白鸥看着李遇一脸严肃的表情,以前他总觉得李遇阴鸷狠戾的眼神教人脊背生寒,可今天也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小皇帝的一脸认真地听自己编瞎话的样子还……
挺好玩的。
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看着李遇眼底里逐渐聚起的怒气,他突然想起来,这位是今天被逼婚的苦主,自己着实不该玩得太过火了。
“抱歉,是白鸥失态了。”他连忙抱了抱拳,“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有子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陛下准备何时下诏立后?”
“好。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告诉朕,如何才可以不娶周慕云?”李遇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你若能将此事办好,朕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你。”
历史上的殇宁后主身边环肥燕瘦、佳丽三千,后主酒池肉林、不事朝政。
起先,白鸥见李遇独身一人,还以为是小皇帝刚刚十七,还没到夜夜笙歌的年纪;在他见到周慕云之后,便一直猜测,李遇到底没有和周慕云做成一对真夫妻,大抵是因为周慕云没瞧上日后那个昏庸淫/乱的皇帝。大概是史书上的记载还不够细,现在瞧来,这段姻缘最终成不了,好像和小皇帝的排斥脱不了干系。
白鸥仔细回忆起之前和周慕云的一面之缘。
排除周慕云阴差阳错救了自己这点不谈,对方怎么看都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样貌气质,家世谈吐,到底是哪一点入不了小皇帝的眼,让他讨厌成这样?
可不管李遇因何排斥周慕云,也不管自己有多想让李遇放自己出宫,他都不可能答应李遇的请求。
之前他与北胤人一战,虽是鬼使神差地参与了历史,却不曾改变历史的结局。
一来,他不想拨乱历史的齿轮,因为没人知道那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二来,他也不认为自己有改写历史的本事。
李遇虽然没有真正娶周慕云过门,但在历史上,封后的诏书是下了的,那么现在,这封诏书也迟早会来。
“恕白鸥——”白鸥正经地向李遇行了个礼,“爱莫能助。”
一心糊弄好小皇帝换来脱身机会的白鸥万万没有想到李遇会真的开口求助于自己,这回不但没把小皇帝唬住,大概还把人得罪了。
白鸥虽有些懊恼,但李遇好歹没有为难他,为了减少和李遇见面的尴尬,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越发的懒怠。
这天轮到一早当值,他打着哈欠蹿上屋顶,在琉璃瓦片间翘着腿躺下,枕着自己的小臂,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正是昏昏欲睡,却听到身下传来了点点哭腔——
男人的啜泣。
他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自己身下可是李遇的寝殿。
他看向天边的日头在心中估摸着时辰,这个点儿皇帝应是还未起身,或是正在梳洗——
那么,是谁在哭?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李遇身边看着比小皇帝还要稚嫩的小內侍,好像叫小姚,小桃的哥哥。
这一大清早的,小皇帝自己不顺意就又开始折腾身边的人了?
白鸥有些恼火地抿了抿薄唇,小心掀开了一片房顶的瓦片,悄悄看了下去。
“嬷嬷!”李遇的寝衣都还没换下,披散着头发,扎在苏嬷嬷怀里,“您怎么来了?”
“皇帝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了?”苏嬷嬷心疼地拨开李遇额边的鬓发,“瞧这小脸儿瘦的。”
李遇乖巧地低头没有说话,悄悄瞪了一眼缩在墙边的小姚。
“老奴知道皇帝不喜欢三小姐,可帝王后宫三千本就是平常,就算是先帝不常往后宫去,也有一后四妃,还有好几位婕妤和美人。”苏嬷嬷说着叹了口气,“皇帝不喜欢三小姐,封个皇后供着便是,你现在顺了太皇太后的意思,日后有了心仪的女子,想必太皇太后也不会拦着。”
李遇从苏嬷嬷怀中抬眸,一字一顿愤愤道:“我、不、要。”
“皇帝——”苏嬷嬷还是叹气,“这又是何苦……”
“嬷嬷,广明宫已经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遇儿,遇儿……”李遇嚅嗫道:“遇儿不想每夜连睡觉,都要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可是——”苏嬷嬷心疼,却也无计可施,拽着李遇微颤的手轻轻地拍着,“皇帝现在是拗不过太皇太后的,您这样不吃不睡……老奴、老奴心里……”
苏嬷嬷说着也开始抹泪,李遇见状立马把眼眶里的泪水咽了回去,就着寝衣的袖口给苏嬷嬷拭泪。
“嬷嬷宽心,太医停了药,遇儿之前的病大好了,不碍事的。”他冲苏嬷嬷笑了笑,露出左边一颗尖尖的小虎牙,“秋猎将近,遇儿只是太忙了。”
“是要见……”苏嬷嬷的眼神警惕地左右四顾,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李遇却心领神会,他没有言语,只是慎重地点了点头。
房顶上的白鸥来不及瞧见那颗盛满了少年气的小虎牙,更来不及注意房中突然略显诡异的气氛;他满心满眼只有两个字——秋猎。
殇宁祖制,每年秋猎,由羽林军北衙禁卫随行护驾。
白鸥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事忘了!
终于有机会出宫了!
小皇帝没有因为自己拒绝帮忙而气急败坏去折腾不相干的人,白鸥便放心了,旁的事情他不甚在意,现在满脑子逃跑大计。
就在他轻手轻脚准备把瓦片还原的时候,最后一眼瞟到苏嬷嬷正拎着恭桶准备退出寝殿。
“那老奴就退下了,小姚想法子安排老奴来广明宫收一次恭桶不容易,皇帝秋猎前老奴大概是没机会再来了。”苏嬷嬷走前最后嘱咐着,“皇帝不管心里怎么委屈,吃饭睡觉委屈不得,总要顾着龙体才是。”
“嬷嬷,最近的活计辛苦吗?”李遇一双大眼睛里分明写着依依不舍,也不顾着苏嬷嬷手上拿着什么腌臜的东西,还是拽着苏嬷嬷,“等我带人去秋猎了,宫里的活儿大概能减轻些,嬷嬷也好好歇歇。”
“皇帝,脏——”苏嬷嬷抽回手,看着李遇有些委屈的眼神忙安慰道:“嗐——左右不过是把宫里的恭桶收拢一堆淘洗淘洗,老奴做了一辈子了,有什么难的。”
白鸥捏着瓦片的手顿了顿。
苏嬷嬷瞧着年纪不小了,这么多年混在宫里,又与皇帝亲近,即便不是御前的掌事尚义,不是后宫的掌事嬷嬷,也不该只是个倒恭桶的老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