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请自重(46)
不与她明说,这女人怕是不会当回事。
“我哪有不乖?至今没呼吸过东苑外的空气!”
梁辛不满地反驳,见其一脸倦意日渐消瘦又良心不安,只好应道:“只要院外的不来找麻烦,院内必然出不了什么事。”
她既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进来,也享了薪资待遇,便勉强替他管管女人吧。
“母亲的身体已大致康复,但小五一出事她便没空理会你,赵氏小产需卧床两月,短期不会有人来东苑惹事。”秦商松开怀中女子,低头整理着身上衣物,准备出门。
最近为应酬送礼该是要忙上几日,府里长辈那儿更要有一套有力说辞,最好让他们参与此事的周旋,好熟知秦家被外人厌弃程度。
“这事很麻烦?真会剥夺你弟弟的考试资格?”
梁辛见其神色严肃,愁眉不展,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免又替那自幼苦读的孩子惋惜感叹。
不会辛苦这许多年,到头来连赴考机会都没有吧?这比大学苦修四五年,校方一直扣留毕业证还苦逼。
这时代的读书人可只有考取功名一条出路。
“不清楚,目前尚未公布,还有希望。”
他今日是从朋友那儿得了这个内部消息,不论结果如何,眼下总是要不计付出为小五奔走的。
哪怕他也会利用此事去撼动家中的老顽固。
“是因为秦家家风吧,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要知道这政审不过关,一切都免谈。”梁辛轻叹了口气,挥挥手道:“赶紧商量去吧,负责的官员那里,越早疏通越好。”
她觉得那小五爷并不十分在意,也愿意跟着兄长们做生意,倒是这猴子爹把这事看得比什么都重。
别到时候只他一人伤心失望。
秦商虽觉她说话奇怪,可没时间多问,嘱咐她半个时辰后煮碗面侯着,便去了秦大老爷的书房。
有人想做不让做,凭什么要她做?
梁辛瞪着那远去的背影,咬唇腹诽。
除了土灶难控制,她的确善于烹饪。可她一向只为自己下厨,猴子可沾光让她费心做点辅食,猴子爹可没这待遇。
“小毛,把小姐抱过来!顺便让孙嬷嬷先和点儿面,你家大爷待会儿要吃宵夜。”梁辛对隔壁喊了一嗓子,悠哉地趴榻上学打络子了。
秦家多的是下人抢着伺候未来家主,她可没兴趣凑热闹。
☆、034
天色微亮,秦府的各位主子已聚集在前院诚信堂,等着商议家中要事。
其实只是关乎小五爷秦晋未来仕途的问题,但秦家一心想摘下商户的帽子,悉心栽培这位小爷,期望他能中举得个官身。
眼下十年苦读临下场时却闹出了事,因家族背景有悖人伦,道德认知被全盘否定,极有可能取消其科考资格。
一石激起千层浪,秦家立即炸了锅。
秦商连夜将消息告知父亲,自己回东苑睡了个好觉,一心想着利用此事扭转长辈们的顽固观念,自是要蓄足力气。
倒苦了秦大老爷,为幼子科考之事在书房辗转反侧大半夜,不等天亮便派了小厮去各院通知,聚集家人共同商议。
十年心血不能白费,总希望能有解决之法。
“我看这消息未必真切。商儿不过是听朋友说了一嘴,不定是缺钱花,就送他些银子,咱家又不缺这些个俗物。”三老太爷从翟老姨娘屋里被叫醒,还迷糊着,没当回事。
“我瞧着也是忧虑过甚,咱家上京已有不少年数,并未听闻律法里有说咱们违逆,怎会不让考呢?把那些官员都喂饱了,还有何可愁的?”二老太爷认可三弟的看法。
他习惯早起,平日此时应在遛鸟逛园子,故惦记着那几只雀儿,便盼着早些结束好回去伺候。
他们兄弟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不知能再活几年,脱不脱商籍对生活并无影响,能不愁吃穿玩乐地安度晚年,便心满意足。
“二叔三叔,若要等官府公示出来,便是无路可走,送金子银子也是白忙一场。”秦四老爷正值中年,想法自然与上辈不同。
他名下虽有私人商铺与庄子,大多交于他人打理,自己虽不通多少文墨,往常也喜好附庸风雅,结交些有才之人。
若家中出个举子,他就不必被那群自视甚高的破落秀才明嘲暗讽。若非他慷慨大方,时常送些名贵笔墨纸砚,那群人怕是都不屑与他交往。
“为了五弟读书,咱家这些年耗费了多少银两与物件,光是父亲与二叔为了打听个好夫子便花了不少精力,大哥更是为五弟绞尽脑汁找学堂,单是托关系陪酒应酬送礼,这些门道都不比做生意少……”秦家三爷秦武也起身发言,因上顿挨的揍还没好全,背脊微弯。
家中人人疼爱幼弟他不反对,但大家付出如此心血不是为了一场空。
今日若不能想出解决的法子,小五这十年书算是白读,花费的小堆银子也打水漂了,最可怜长兄那番望弟成龙的心……
比对儿子更上心,比对妻子更用心。
“你觉着小五读书花用得多了?再多也不如你花天酒地眠花宿柳挥霍得多!”秦家二爷秦文还记恨赵氏小产之事,见老三开口,自然忍不住要驳他。
如两位叔祖父所言,秦家最不缺钱,他并不心疼各院各人的花费,毕竟赚钱本就不为带进棺材。
“二哥你每月的开销难道小么?”
秦武冷笑一声,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他很清楚这位兄长爱收稀罕物件,每笔支出皆不是小数目。
他那点儿花在女人身上的银子,哪及得上。
“够了!你们若还没打够就去院子里再干一仗!今日叫你们来是为小五的事出主意,不想听的,不想说的,尽管离开便是!”秦大老爷气极怒骂。
两位长辈那话不入耳,他是晚辈不能明着驳回,但对儿子可就没什么顾虑,恨不得再挥鞭抽一顿发泄怒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得就是这对兄弟。
“老二老三安分点,胡闹也不看时候。”
秦二老爷适时接了话,不轻不重责备了一句,才接着道:“临时出了这事,想法子才是迫在眉睫,大家先不说旁的东西,都想想该怎么办吧。老大,你常在外跑,人脉也广,既有门路得到消息,就有解决的办法,不若你先说说?”
早些年就瞧得出老二老三在长兄那儿不受宠,猜他大概是知道这二子并非他出。故其余的兄弟对这两个冤家才多有维护。
不管是不是亲生子,在除长兄外的他们看来都是一样,不过是得句“叔父”的称谓。
可人心是肉长的,正因不知孩子生父是谁,他便瞧哪个都像亲生,自然百般疼爱。
“二叔,你们还有谁不知解决此事最有利最直接的法子?不过是你们不愿违背祖训,非要强撑着那层不光明的联系。多年前我便提出过,小五要走仕途势必要有个身家清白的背景,你们并不信。”秦商揉了揉太阳穴,故作疲倦无力之态。
其实昨夜除了因女儿尿床,被那女人使唤了片刻,睡得还算安稳。
“我就不信只有分家一条路可以走。”
秦四老爷望了望一脸深沉的长兄,深怕其受长子影响,轻易改口。
纵然再期望晚辈高中做官,他也不赞同秦家因此事分崩离析。
“四弟言之有理,分家一事不必再谈,年前老大已为忤逆长辈与违背祖训受了皮肉之苦,何必再旧事重提?不若多去打探打探负责这届科举的大人,设法投其所好买个通融。”秦二老爷自是惧怕分家者之一,便殷勤应对。
两位叔父年迈,分个宅院安家落户,养群伺候的下人不费几个钱,且已活不了几年,自然没压力。
几位小辈如今正掌着家业,有经验老道的老大带领,也差不到哪去。
只他们这辈尴尬,没了拼的劲头,又不甘就此终老,家业一旦分割,又无人为他们赚取进益,总有坐吃山空的那日。
“昨日得知时便打听了,但咱们这样的白身哪能直接送到那大人手中?一层层送上去,抽筋剥皮般出血,即便不出差错,最上头那位也未必能通融。”秦商拧着眉头满脸愁容,是真的忧心此事不成。
今年的科举可不只是礼部尚书一人之权,听说圣上还特意点了两位内阁辅臣监办。秦家不过是个商户,哪里走得通这些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