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视我如天道(28)
“怎么不说话,我瞧你眼生得很,莫不是混入大殿图谋不轨,说,你方才是从哪里出来的,又做了什么?”姜楚见他半天不语,抬手就要制住,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是我教出来的,怎么,不好吗?”
叶知秋的小心思本还在对方质问他从哪里来,这不就是说师尊的丹室,至少这位三师兄是从未踏足过的,不免有些先人一步的得意,此时听见来人的声音,心中更是大喜过望。
他抬眼望去,虽未能与容羽目光触及,可行动却是不由自主地又忘了形,走到对方跟前,正想唤一声,就见容羽目光温和地冲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抬眸看向姜楚之时却又换回了方才清冷的神色,说道:“这是你小师弟,叶知秋。”
“师弟。”姜楚语气没有丝毫转变,只十足冷淡地略微颔首。
叶知秋颔首见礼,道了声:“见过三师兄。”
容羽轻握叶知秋的手腕,说道:“我与你师兄有话要说,知秋,你今日且先回去罢。”
这大殿之后的空寂长廊在叶知秋离去后又再次恢复了静谧,就连呼吸之声都微不可闻,冰冷幽静的氛围与环境过分和谐到仿佛在传达着此地本该就是这样。
容羽微偏过头,瞧了眼久不发话的姜楚,说道:“有何想法不如直言。”
“弟子上次见您之时,却是弟子先开的口。”姜楚目光敬重,躬身行礼。
容羽走过他身边,一手虚扶免了礼,继续向正殿走去,道:“你想说我心境浮躁了?”
“弟子不敢,可从前的您是不会让人近身,更不会如此免了弟子的礼的。”姜楚跟随其后,维持着一小段恭敬的距离。
“许是此次闭关太久了罢。”容羽止步。
“身为您与那位的镜子,职责所在,请容弟子在您身边几日。 ”
第24章 深夜约见
修行本就是一个人漫长的旅途,因为远强于凡人的体魄和寿数,在这旅途中会遇见许多新的面孔,他们或多或少留在了记忆,但往往随着一次多年的闭关,一次长久的历练,这样的记忆就会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甚至遗忘。
修士很少会有刻骨铭心活在心里的人,若是修炼无情道者,更是会随着境界提升,不再心存情义或是情意,有人说太上忘情,才是飞升之道,但真正为人所知,做到了无情道的却也只有那么一人。
叶知秋从前对无情道并无太多理解,只知修炼无情道的丹云子是这世间的最强者,而自己在云中峰得知的是,包括自己在内,丹云子的弟子没有一人入了无情道,大体是他们都不曾自幼被斩断俗念,多多少少沾染了凡尘因果罢。
要说前世的叶知秋尚且能算是个不拘泥于世俗人情之人,对于痴男怨女情情爱爱更不曾用过心思,听人八卦是非,用他的话说,那就是能对修炼有助力吗?能知道何处寻机缘吗?自己能掏得起喝茶饮酒的闲钱吗?
而此刻的他已然是不同了,他想听些是非仍是听不到,非是他花不起灵石,请不起一壶茶,而是云中峰上皆晚辈,就是聊个谁谁谁黄昏漫步,情意绵绵吟晚霞,一见着他来了,就满嘴告罪散开了。
唯一与他辈分相近,能不忌话题谈天说地的却又偏生缠着他最想知道消息的人不放。
都两月了,只要自己私下与容羽说上两句话,这姜楚就不知从哪冒出来打断,不是有事请仙友相商,就是后花园中尚有一盘残棋请仙友对弈,今日更过分,他不过是与容羽对视了一眼,那人就像个老先生抓不讲规矩的弟子一般咳嗽了几声。
真当他叶知秋没有脾气的吗?这日子还怎么过?
“知秋,你再拔几下,那毛笔可就秃噜了,”叶幽走到书案边,从他手中抽出那支不堪摧残的毛笔,饶有兴致地用笔杆点了点案上的书册,“你这书可是在我凌云峰被禁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私下悄悄看就好了。”
“为何?”叶知秋瞥了一眼那套被自己搁置了许久的书籍,挑眉轻笑,“我听说阿幽你在凌云峰可威风了,就是云中峰的女修提到叶师兄也是一脸娇羞,当之无愧一声大师兄啊,怎么,如今是要拿我几本书在这立威了吗?”
“我只怕那些人说的叶师兄是你呢,”叶幽翻开第一页,就见空白处赫然写着“我想要与你成为这样的朋友”,他笑了笑,将书递给叶知秋道,“书是我禁的,只因凌云峰弟子传看荒废修行,不过,你若喜欢,我还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本书叶知秋不曾看过,所知内容也不过是容羽那日的三言两语,不过看此书在书阁受追捧的盛况,想来好的书籍是让人茶饭不思,以至于误了修行的。
“那我是不是还要向你道声谢谢。”叶知秋眼含笑意,从对方手中接过书又放回了原处。
叶幽的身份与叶知秋些不同,虽都是清字辈的弟子,但叶幽的师尊青阳君早年收入门下的数名亲传弟子无一人存活至今,听人说最被看重的那名师兄也是在十年前突破元婴之时陨落了,想来过上百年,如今已被赐名清幽的他,极有可能会接任掌门之位,这禁上一本书,倒是真没人敢道声不服。
这段时日叶知秋也没闲着,自克服了心魔,就又回到了云中峰的丹室修习丹术,学习进度勉强也算得上略有小成。
按理说,既然姜楚师兄回了门派,这为师弟教学之事理应当仁不让,但实际上,他二人能和平对话两句已是难得。
此刻,叶知秋从纳戒中取出一个白瓷瓶,手捏着瓶颈晃了晃,说道:“我这有瓶新炼制的小还丹,虽只是黄阶丹药,但好在新鲜,你可瞧得上。”
“既是示于我,就该是赠与我,”叶幽一把夺过,立刻倒了一颗在掌心,瞧了又瞧,玩笑道,“要说气运还是我好,早早就巴结了一位丹师为友,这日后,是丹药不愁了。”
“出息,倒是我这几日听人说起宗门出了些怪事,好像与之前替你说话的薛安然有关,你消息该是比我灵通,可知道是何事?”叶知秋也就听过那么一耳朵,若不是事关自己认识的人,倒也不会用心。
眼见叶幽目光一凛,那犹自挂在面上的笑容都不那么自然了,叶知秋料想这事并不简单,他虽知道的不多,但却有些怀疑或许与魔物有关,只是叶幽本就不信这套说法,自己也不好多提。
叶幽走到窗边,背对着叶知秋,语气有些不合他平日里玩闹的消沉:“我希望你不要管此事,这世间本就好人没好报,旁人如何传她死得蹊跷,也不过是气运不济罢了。”
“死了?”叶知秋是真心不知,只是听人传她行止怪异,可叶幽这话当真是有些令人费解,他走到对方跟前看见对方却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稚童笑颜。
叶知秋揪了把雪魄的尾巴,严肃说道:“可是这小家伙无用了?还是你练剑练出心魔来了,竟会说出好人没好报这种胡话来。”
“心魔……”叶幽喃喃道,“我或许除了心魔,也只剩下一缕光明了。”
说完也不待叶知秋反应,就将雪魄从脖颈上拽了下来,一把塞进了叶知秋的怀里,说道:“其实我早就好了,刚才不过是学着你那套书里的主角胡诌的,看吧,这故事果然乱人心,这傻貂你且自己收好,想来跟着你能吃得好些。”
入夜。
叶知秋趴在窗边,看着天空一轮圆月出神,叶幽白日里的话让他一时半会当真是理不清头绪。
按理说掌门也没像自己师尊那样成日里闭关,怎么叶幽反而心境还不如在外门之时了?
“你说,剑修的心境是不是都挺燥的?”叶知秋看向自己那只埋头吃灵植的雪貂,食指点点它的头,就见雪魄抬头就要咬,他眯起眼道,“你敢,看来是挺暴躁的,连你都被传染了。”
一只白色的灵蝶悄无声息地扑扇着翅膀落到了叶知秋伸出的指尖上,叶知秋快速收回手避开雪魄又再次张大的嘴,这家伙当真是不挑食。
灵蝶的翅膀轻轻落下贴在他指上,让叶知秋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拥抱的姿态,他正想碰触一下,那灵蝶却又闪耀着灵光飞走了,似有灵识一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叶知秋跟上一步,它就前进一步。
“你想要我跟你走?”
叶知秋捡起雪魄塞进怀里,跟着灵蝶一路向山下走去,这云中峰入夜之后漫山氤氲着雾气,越是往山下那雾气越浓,若是凡人接近,只怕是要以为闯入了云中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