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琭琭的房间一般是没人进去的,家里常年就范离和阿姨,阿姨除了做卫生之外不会贸然进房间,范离就更不会了。
此时阿姨在厨房里做晚饭,范离还没回来,谁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蒋琭琭没由来地一阵发憷,仿佛瞬间身穿恐怖片,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房间门。
房间门慢慢被拉开,披散着满头红发的女子突然出现在眼前,原本咸鱼躺的蒋琭琭吓得瞬时蹦了两尺高。
啊——
鬼哭狼嚎的尖叫声引得阿姨急急忙忙从厨房里赶过来探看,还没张嘴询问发生了什么,就听得一道不耐烦的女高音响起:
“叫什么叫,你妈都不认识了?”
蒋琭琭平复了半天才开口,“妈,你回家也不说提前说一声,是想吓死我吗?”
“还有你这个拉风的造型,真的不是刚刚参加完动漫展?”
蒋琭琭她妈蒋月,一向是个我行我素的主。当初嫁给蒋琭琭她爸范志诚,三年没要孩子。后来厌倦了婚姻生活,想要一个人自由自在,就和范志诚协议离婚了。
结果离婚才一个月,蒋月就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两个月。范志诚知道后有复婚的想法,蒋月坚决没同意,认为为了孩子再重建家庭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虽然没同意复婚,但是同意了范志诚的最后一个请求,这孩子给他养。
所以,蒋琭琭一出生就在生活在重组家庭中。好在范志诚之后的妻子张瑶,也就是范离她妈,为人不错,待蒋琭琭跟亲闺女一样,蒋琭琭才在童年生活里没有感受到来自重组家庭中后妈的恶意。
由于几个大人都算有教养的人,当初的分开与结合没闹什么不愉快,所以时至今日也都相处的还不错,没那些明里暗里家长里短的烦心事。
蒋月常年旅居海外,偶尔回国,也会在范家落脚。
看着一年没见的女儿个子已经蹿得比自己还高,蒋月心里很是欣慰,但脸上却没透露半分,始终板着个脸。她没忘记今天是来教训人的。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今天专程来找你的,你没有什么要和我交代?”
“妈,哪有母女刚见面就算帐的。”蒋琭琭有点心虚,不知道班主任那边有没有兜住。
“还有,妈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哎呀,你看咱们都这么久没见面了,不能先叙叙旧,拉拢一下感情?”
蒋月一把推开抱上来的蒋琭琭,严肃地盯着她,“我从小就告诫你,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矜持,打架是最不可取的,大众广庭之下粗鲁地扯来扯去,这成什么样子?”
蒋琭琭一听这话,就知道完了,班主任那边肯定已经交代得一清二楚,连底裤都不剩。而蒋月这人最听不得别人和她唱反调。蒋琭琭的生活费可都捏在她妈手上,如今之计,只有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
“妈,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看你态度不错,去给人家女孩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下不为例。”
蒋琭琭一听到道歉,有点没忍住,“不是,我为什么要道歉啊,是她先动的手,我不还手我等着被打吗?”
话一说完,气氛降到冰点。蒋月本来还能看的脸现在已经不能看了。
蒋琭琭秒怂,赶在结果还没更糟的时候赶紧改了口风,“好好好,我道歉,我绝对道歉,我绝对真诚的道歉。”
“晚了。”
“妈,给个机会呗,我想做个好人。”
“你看看人民币给不给你机会。”
所以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嘛,总要为五斗米而折腰一次、两次、三次……
屈服于人民币的威力,蒋琭琭终究做了个好人。
次日,蒋琭琭顶着一个大大的牌子出现在了方圆的教室门前,牌子上用黑色标记笔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大字:“方圆,对不起。”
不远处,还有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同学,拿着手机跟随蒋琭琭一路,偷偷摸摸地记录这个时刻。
方圆没料到蒋琭琭会来道歉,出来的那一瞬见到那块牌子直接瞳孔放大,愣了很久才开口:“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碍于隐蔽处的摄像手机,蒋琭琭忍住了回怼的冲动。朝着对方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三个字说得诚意满满。
这下方圆更懵了。
方圆自忖自己是个霸道不讲理的人,要说在学校有谁比她更加霸道不讲理,这人非蒋琭琭莫属。
从前的时候,蒋琭琭天天追着凌彻,方圆则一心放在言境身上,两人没交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蒋琭琭追求凌彻那一套,方圆是知道的,也是不屑的。天天大张旗鼓地打扰显得特别胡搅蛮缠。
方圆自己虽然喜欢言境,但是从来没有过多的打扰他,虽然大家都说她怂,不敢搞动作,但每次看到言境认真看书或者写字的模样,她就舍不得去打扰。这样一个人,默默看着就够了。
结果有一天,方圆无意听到3班同学的闲聊,说是蒋琭琭转移目标了,不再追着凌彻了。
方圆当时还想,下一个倒霉蛋是谁?
结果下一秒,她就听到了自己男□□字。
这能忍?
打完架,回家挨了自家老爸一顿骂之后,方圆把这事都快忘了,结果蒋琭琭却跑来给她道歉了?
虽然,但是,她记得好像是自己先动的手吧?
蒋琭琭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一个怂包了?还专程过来道歉?
方圆看着面前的人,足足愣了五分钟。最后“呲”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转头走了。
蒋琭琭并不在意她什么反应,反正歉已经道了,视频也拍下了,证据有了,那就够了。
蒋琭琭看了看录下的视频,选了一段极为诚恳的片段,截下来发给了掌握自己经济命脉的母上大人。
发完视频,心情舒畅的蒋琭琭忍不住在操场跑了几圈。风呼呼而过,头顶有些阻力,蒋琭琭这才记起绑在头顶的牌子都还没摘下。
刚摘完牌子,蒋琭琭一转身,看到了言境。
不远处的言境明显也看到了她,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
“哎哎哎,看到我也不用躲得这么明显吧?”蒋琭琭赶紧追了上去。
言境刚出院,脸色还有些苍白,唇也无血色。因为虚弱的缘故,看上去倒有几分惹人怜。蒋琭琭自然而然地想去搀扶他,被他绕开了。
蒋琭琭收回手跟在他身后,“你不是明天才出院吗?怎么今天就出来了,我还准备去接你呢。”
言境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吃过饭没有?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去吃东西?”
言境继续往前走。
蒋琭琭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糖衣炮弹不会管用,威逼利诱也不会管用,只能单刀直入,快准狠。
蒋琭琭也不去追他了,只站在原地,朝着他的背影说道:
“跟你商量件事呗,我想做你女朋友。”
声音不大,但前面的人应该听到了,因为他停下了脚步。
言境转过身,脸色显然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估计是气的。人一生气就不自觉地使劲,偏偏言境的腿刚刚恢复。他沉着脸朝蒋琭琭走去,没走两步,身子一歪,似乎要倒下。
说时迟,那时快,蒋琭琭一个箭步窜过去,满满当当的接住了。
人是接住了,就是姿势有些不雅,身体贴合得有些紧,远远看上去像是在热吻。
不远处,离操场最近的3班的同学集体沸腾了。
“我靠!言境和蒋琭琭在操场上面干什么!”
作证
同学们争先恐后往外探。
看到这副情景,大家内心里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有些对言境存觊觎之心的同学,心里很是不平,早知道言境这么好搞定,那自己就早点下手了。蒋琭琭这样的都行,凭什么自己不行?
也有人抱着看戏的态度,从前蒋琭琭缠着凌彻,缠了两年,人理都不理她。现在刚换目标,怎么这么快就好上了?
还有人入戏了。不喜欢真的可以突然就不喜欢了吗?感情真的说散就散了吗?那从前的那些付出,都不算数了吗?
看客尚且如此真情实感,当事人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大家心照不宣地望向凌彻,只见他沉默着,脸上看不出神情。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凌彻的人,再也不会追在凌彻身边,看他爱理不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