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他确实为自己达成了很多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杀了很多自己想杀的人。但他从来也只是像个暗影一样,从来没有出现在人前过,每次从自己身上拿走了他想要的东西,便不会再多做纠缠,连江飞絮身边最亲近的侍女都不曾得知。
而今天,这个男人却这样暴露在司徒澜面前,只要一想到他很可能被俘,经不住审问说出那些自己曾做过的肮脏事,江飞絮就如同坠入深渊谷底,无法自抑的战栗。
该怎么办?!眼见那个男人在司徒澜和那个殷果手下有节节败退的趋势,江飞絮恨得咬牙切齿,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怎么找个空当,想办法一定要杀了他!只有死人才是不会开口的,以绝后患。
“停!不打了!”男人在又被一道剑气所伤后,退回一丈远,大喊一声。
“你说不打就不打吗?”大概是应了那句狗仗人势,有司徒澜给自己帮边,夏幕第一次打架居然没输,又身负血海深仇的,自然是不能就此作罢。
“我答应过泊新,绝不在伤他门徒!”但也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吧,男人转身欲走,却被月芽云间其他弟子一拥而上,并且被纷纷抛出的捆仙绳给缠个正着。
挣脱不掉,男人终于怒了,连瞳孔都变成了火红色:“欺人太甚!”
随着他一声暴怒吼叫,男人身上的捆仙绳齐齐断开,他周围的月芽云间弟子均被震得飞散开来,若不是司徒渊和司徒明修为颇高,及时放出结界挡护,此刻也怕会被那股力量震得口吐鲜血吧。
男人此时已经将长剑收至剑鞘之中,浑身散发着骇人的红光,所有人都震惊得退后几步。却在这时,一个身影飞出,大喝道:“去死吧!”
待夏幕看清楚才发现冲上去的人竟然是江飞絮,但明显这女人好像掂量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男人一个顺势便挥掉了她手中的长剑,再一伸手便又扼住了她的喉咙。
“你也想杀我?”男人冷笑中透着万分危险。
江飞絮也知道要偷袭杀他几乎不可能,尤其是现在被他捏住了命门,因此立即又扑向男人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挟持我,逃!”
男人眼睛一眯,她是为让自己逃脱才冲上来的?虽然一万个不相信,但两人相互利用已不是一天两天,自是有一番默契。既然如此,那便干脆借势将她翻转过来,面朝众人道:“谁再过来,我先杀了她!”
“小姐!”香儿几乎要晕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姐会冲上去。
“大小姐!”柘星派的弟子们见到自家主人被这魔头挟持,俱是一个个面露惊恐,大声喊着。
一切太快,所有人一下子都滞住了,包括月芽云间的峰主和弟子们。但夏幕才不管,提鞭又要冲上去,她现在只想报仇,趁现在他受伤,又有这么多人可以一起助力,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阿澜哥哥!”江飞絮梨花带雨、凄凄切切望着司徒澜喊道。
果然,司徒澜拽住了身旁要上前继续动手的女人。
夏幕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司徒澜的侧脸,心中的悲哀一下子就无限扩大了。很好!不止司徒晚空,还有江飞絮,她们全部都比自己更重要!
狠狠甩开司徒澜的手,夏幕决绝地一笑,再次挥鞭而出,但下一刻,鞭子还没触及到那二人,夏幕自己便扑倒在地。
“啊!司徒澜!你这个混蛋!”女人倒在地上挣扎着,因为双手间,那几乎都被快她遗忘的噬心锁,居然又亮了起来,将她的双手紧紧箍在一起无法分开,因挣扎而触发的法力,让夏幕一瞬间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噬心锁?!”司徒渊一回头看见倒在地上的女人,便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要知道这世间只有一把,他记得当时被门主用在了那个夏幕的身上。而今却又出现在这里,他也记得,这个女人叫殷果,是司徒澜从众多新门徒中钦点的侍从。当时他并未多想,只听闻这个殷果厨艺相当了得,以为门主只是偶尔修行后,有些想食人间烟火罢了。没想到,原来竟是这层原因。
司徒澜看着倒在地上还在拼命挣扎的女人,知道那噬心锁定让她要吃不少的苦头,赶紧蹲下来在女人眉间一点,一道蓝光进入她的门庭。女人在一下秒便又陷入了一片黑暗,终于安静了下来。
司徒澜将夏幕轻轻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抬头道:“你走吧!放了飞絮。”
男人踟蹰着,江飞絮虽将司徒澜怀里的女人恨在心里,但表面上还是眼泪汪汪哭道:“阿澜哥哥,你别管我。”
“放了他,离开月芽云间。”司徒澜站了起来,顺手横抱起了已经晕了过去的女人,而后头也不回地向天地峰方向走去。
所有人傻在原地面面相觑,那男人却‘呵呵’笑了,低头在江飞絮的耳边似耳语了什么,只见她瞬间脸色苍白,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僵化在原地。
最终,男人带走了江飞絮,又将她丢在了路边,等月芽云间和柘星派找到她时,江飞絮只是抖得如筛糠一般,不言一语。
第十一章 流光夜火(10)
“门主,那个殷果当真就是潜逃的夏幕?”司徒渊奏着眉头问道。
“什么?她是夏幕,不可能啊!她是带了人皮面具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司徒玄错过了临月峰上的大战,此时才来到寰宇殿中。
司徒澜沉默了一会,微微晗首道:“嗯。”
司徒玄瞠大了眼:“而且,你一直都知道?”
“嗯。”
“那你是……”司徒玄被惊得瞳孔都放大了,莫非司徒澜真的对那个夏幕……
“她并不是木山镇上那桩案子的凶手,或许她亦是受害者之一。凶手应当是刚才那个魔族之人,我暂时还不清楚他是何人,与……唐燚有何关系。但他应当是以月芽云间之名行此事,具体的需要等夏幕醒来后详问。”司徒澜轻叹一声,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
“魔族之人居然又顶着咱们的名声在外行此恶毒之事,着实可恶!”司徒渊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嘎机’一声摇摇欲坠。
司徒玄被吓得撇撇嘴,又看着重新陷入沉思的司徒澜。
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洞里,那个受伤的男人此时正在运功疗伤。雪济的剑气和蒲扬的魔气都不是好玩的,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两个人伤得不轻,倒是自己大意了。但若不是他曾许诺此生永不与月芽云间为敌,永远不会动他的徒子徒孙,他们早就死了几百回吧。不期然间,一张俊逸出尘却又满是忧伤的脸浮现在眼前。
忽然,黑暗中,他睁开一双单凤眼,收了真气,似笑非笑道:“来都来了,现身吧。”
静得只能听见心跳的岩洞里,黑乎乎的岩石里,缓缓走出一个红衣男子,正是唐燚。
“魔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男人身体未动,只是嘴角上扬。
“看起来近况并不太好啊,大哥。”唐燚走出来,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也笑道。
男人冷笑一声:“彼此彼此,何需五十步笑百步。”
“哈哈哈……我怎能和大哥比较?”唐燚也不生气。
“听说十五年前,你不也是落得同样下场?”男人不依不饶。
“不不不!我和你可不一样,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便能让她复活了。可不像你,寻觅了千年,还是如此,一无所获。”打嘴仗,唐燚也不退让。
男人气结,又道:“哼!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不都是求而不得!再说了,你又真觉得那个司徒晚空活过来,会放过你吗?你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了?你确定到时候不会后悔,有道是相见不如怀念。”
唐燚的笑脸终于换上了浓浓的杀意:“唐炪,你个连魔族都敢回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个?司徒泊新已经死了千年,他的尸骸都早已经化成灰了!”
“你闭嘴,唐燚!在魔族里,我是不如你,也从未和你争抢过什么!可有一点我们谁都不要嘲笑谁,都有那个真心想要却无法触及的人。千年又如何,哪怕再等上万年,我也不怕!”
“可你不该动我的人!”唐燚的魔瞳已经泛出红光。
“你的人?你是说那个夏幕?”唐炪疑问道:“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了,她究竟是何人?你连‘蒲扬’都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