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她之前把玉贵人当威胁,明知道是朱蔚那蠢货害了皇上,还故意装作嚣张跋扈不明是非的样子把玉贵人搞那么惨。她是没想到玉贵人还能帮她,虽然不相信那小蹄子能那么善良不计前嫌,不过是怕唇亡齿寒罢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总觉得欠了玉贵人的,却又实在拉不下面子放下过去的事情和心里的芥蒂,也做不到心平气和面对玉贵人。
“玉贵人聪明识时务,正好可以为娘娘所用。”兰嫔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放柔了声音轻轻哄劝道:“玉贵人也未见得多在意皇上的恩宠,不过是为了在这宫里生存下去罢了。”
“你是说她还心中还在意王爷?”皇贵妃微微挑眉,看着兰嫔问道。
“嫔妾对玉贵人了解不多,这点不敢妄言。只是嫔妾可以肯定的是,玉贵人并非娘娘的敌人,而是娘娘的帮手。真正要害娘娘的,是昭华宫那位还有晴梦宫那个,所以皇上看重玉贵人对娘娘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兰嫔意味深长地笑着走近她,捏着帕子的手轻轻搭上她放在扶手上的那只手拍了拍,继续说道:“争宠争宠,归根结底争的是皇上,顺着皇上的心意,不用争来夺去,皇上自然也满意,若是逆着皇上的心意,便是抢破头来,也只能是被皇上厌弃。”
皇贵妃看着她,兰嫔依旧是一贯清冷的样子,可是眼中却是一派悠然自得,成竹在胸的神色,让她没来由地就觉得很安心。皇贵妃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只撇撇嘴点了点头,勉强算是同意了。
兰嫔看着她这样子却是展颜一笑:“娘娘不用担心,玉贵人聪明又知分寸,明白过去的事计较也没意义,往后的日子才是更重要的。只要娘娘不打骂她,她就不会放弃和娘娘合作的。”
皇贵妃看着兰嫔狡黠的笑容挑了挑眉,兰嫔这是揶揄她呢?告诉她就是她跟玉贵人甩脸子给玉贵人下马威也没关系,只要别打骂玉贵人,让玉贵人面子上难看,让皇上听了不高兴就可以。
“你胆子越发大了?”皇贵妃反手在她搭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上作势拧了一下,冷笑着说道。
兰嫔不躲不闪,挨了她那不轻不重地一下子让她初起,只松了口气一般笑笑说道:“那明日嫔妾就带她过来。”
翌日早膳后,借着商量赏花宴的事情,兰嫔就去带了唐乐乐大摇大摆来了望沅宫。
唐乐乐虽然有点害怕皇贵妃,但是比起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实际心狠手辣的皇后,还有绝世大白莲柔妃,看起来嚣张跋扈却精明的皇贵妃反而没那么让她讨厌。虽然皇贵妃当初可是让人严刑拷打她,还差点让人淹死她,但是如今她也算是被迫跟他们站在一起,至少在赏花宴这件事上,他们利益是一致的,她也答应了皇上要帮皇上把这件事做好。她当然没有那么宽宏大量能不跟皇贵妃计较过去的事,只是明白计较也没意义,比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恨,在这宫里站稳脚跟好好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玉贵人可好些了?”皇贵妃扫了一边神情淡然好像一切与她无关的兰嫔一眼,只慵懒地歪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抬了眼皮睨着玉贵人问。
“多谢娘娘关心,嫔妾好多了。”唐乐乐态度恭敬得体,挑不出错处。她早知道皇贵妃不待见她,此刻见到皇贵妃这散漫样子也不觉得奇怪,知道是在给她下马威,不过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厉害。她反而还有些庆幸皇贵妃好歹还好好和她说话,没直接让人给她打出去或者想些法子折磨她。知道肯定是兰嫔先劝过皇贵妃了,唐乐乐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又暗暗佩服兰嫔。虽然皇贵妃能看清形势不会针对她,但是总归看她不顺眼,少不了还是要对她发脾气的,兰嫔能劝得动皇贵妃收住脾气也是不容易。
皇贵妃微微挑眉看着唐乐乐,端详着她的神色,见她从容淡然,又不卑不亢,不由心里对她改观了一些。她本以为这常玉安是像顾念柔那样会装柔弱装可怜喜欢卖惨的心机女,却不想她看起来还蛮爽快大方的,竟然能放下芥蒂,对着她这轻慢的态度也能稳重自持,看来是真心想要同她合作的。想起兰嫔说这玉贵人识时务懂分寸,现在看来倒是并没有夸张。
“皇上命本宫来主持这次赏花宴,又特意派兰嫔和你来协助,足见皇上十分重视。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皇贵妃微微坐正了一点,神情也柔和了一些,语气和不那么冷了,认真看着她问。
“嫔妾本就是来协助娘娘的,娘娘想听什么,嫔妾必定知无不言。”唐乐乐见皇贵妃态度变化,也不再卖关子,立刻笑着直视着皇贵妃,坦然应下。
皇贵妃看着她几分真诚的样子,沉默了片刻突然展颜一笑,伸手示意兰嫔和她坐下详谈。莺歌和燕舞立刻干脆利落奉上好茶,又默默退了下去,只留他们三人。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嫔妾觉得,皇上要办这赏花宴,办得好不好看倒是次要的,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也是皇上最想要看到的。”唐乐乐轻轻呷了口茶,放下茶盏,看了一边悠然垂眸看着茶盏的兰嫔一眼,又看着皇贵妃说道。
皇贵妃听了她的话,眼眸一亮,又不由坐正了一点,看着她的眼神也柔和许多。她本以为这玉贵人会一开口给她支各种主意,搞各种花架子,讲得天花乱坠,结果玉贵人却没有遮遮掩掩,一开口就说了她想听的,也真的说到了点子上,说到了她心坎里。怪不得兰嫔说这玉贵人会是她的好帮手,玉贵人最近和皇上走得近,又心思通透头脑灵活。她只想到了皇上办这赏花宴不过是寻个由头解了皇后和柔妃的禁足安抚他们,同时把主持赏花宴的差事交给她怕她不高兴,却没有想到这一点。玉贵人想到了这一点,还没有卖关子也没有卖乖讨巧,而是一开始就这样直白地对她讲了出来,这份真诚在宫中倒是难能可贵。她也信了玉贵人刚刚所说的“知无不言”。
兰嫔听了唐乐乐的话,也放下了茶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看到皇贵妃和兰嫔都想继续听下去,唐乐乐也没卖关子,就继续开了口:“嫔妾以为,安全问题之中,最重要的还是要防着有人下毒下药。这件事已经成了皇上的逆鳞,万万不能发生在娘娘主持的宫宴上。按理说皇后娘娘和柔妃这次应该是不会下手的,但是难保他们不会铤而走险。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对手不出手上,不如做好万全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皇贵妃一听不由皱起了眉,觉得玉贵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万一他们以为皇后和柔妃不会下手没有防备,结果被摆了一道,搞砸了赏花宴事小,犯了皇上的忌讳事大。这样想着,皇贵妃不由心里对玉贵人的好感更多了一些,她其实也是敢爱敢恨的人,玉贵人既然不是她讨厌的那种心机小人,看起来还爽快又聪明,如今又这么帮她,她似乎也没那么讨厌玉贵人了。
兰嫔则是更感兴趣地看着唐乐乐,眨眨眼笑着开了口:“玉贵人这么说就是有好主意了?”
“宫宴的安排和设计嫔妾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解决这安全问题嫔妾倒是有个稳妥的主意。”唐乐乐也没有得意自满,只谦虚地笑笑说道:“以往要是宫宴出了问题,如果抓出‘凶手’,就是要拷问出幕后主谋,如果抓不出‘凶手’,自然就是主持宫宴的人背锅,因为法不责众,总不能把所有宫女太监都拉出去斩了。这次我们可以把范围缩小一些,就是每个宫女或者太监同时被两个宫女或者太监检查,同时还要检查另外两个,从头发丝到指甲缝都要检查。如果哪个宫女或者太监夹带了毒药或者不该带的东西,负责检查她的那两个人也要和她同罪。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人敢包庇。而这个名单,可以请皇上安排福泽海和他手下的太监对着名册随机安排,这样也避免了别人动手脚的机会。”
皇贵妃和兰嫔听着她的话,两个人都微微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
☆、赏花宴
唐乐乐这边果真是知无不言。
她让皇贵妃以时间紧迫事情太多怕出纰漏为由把外围安保工作甩给皇上,皇上特意指派了禁军统领来安排,彻底绝了皇后那边想要在安全问题上动手脚的心思。食物酒水从御膳房到宴席上整个流程也都环环相扣,安排妥当,保证每一块点心,每一盘菜都可以追溯到人。而宴席之上的,不仅是太监宫女,连表演的舞姬乐师也都要记录名册,随机组合,按她之前说的法子互相检查,彻底杜绝夹带毒药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