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和蒹葭不敢迟疑,恭敬应下。
“本宫乏了,先回宫了。你们两个也回去吧。”皇后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角对兰嫔和唐乐乐说道,说完又转向柔妃冷声说道:“柔妃你好好反省,再有这种错误本宫绝不姑息。”
三人都不敢怠慢,依着礼数应下,恭送皇后离开。兰嫔看着柔妃满面泪痕愤怒屈辱又不甘心的神情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唐乐乐一眼,悠然转身带着林霏和岫烟离开。唐乐乐心道不好,转头去看,果然柔妃立刻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她,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实质化烧到她身上。
唐乐乐也不再拖延,依礼数同柔妃行礼道别后就带着蒹葭和桃夭回去了。
☆、遇刺
高胜寒和皇贵妃本来就是去祈福的,护国寺是佛门清净之地,路上他又状似无意地警告过皇贵妃,皇贵妃也没有心情再缠着他,两个人分别在准备好的住处住了一晚。
寺庙总是让人觉得清净的。高胜寒没怎么去过寺庙,白天一路奔波,一直绷着神经扮演皇上生怕自己一个疏漏出什么错,自然也没空静下心来。等到入夜,虽然疲惫不堪,却感觉在这种环境下心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宫中的玉贵人。他和皇贵妃离开宫里,不知道玉贵人在宫里怎么样。虽然皇后和柔妃都被禁足,兰嫔也称病,按理说没有人能威胁到玉贵人。可他却隐隐有些不安。他担心忧虑之余又不由有些想念玉贵人。她总是狡黠的像只小狐狸,时不时还像只放飞自我的哈士奇一样调皮。和她在一起,他好像总能暂时放下心里的压力,享受片刻的轻松愉悦。不知道他不在宫里的时候这死丫头会不会想他呢?
高胜寒显然是想多了。漱玉宫偏殿被烧,但是好在唐乐乐住的正殿还没被波及到。唐乐乐回了宫,领着桃夭蒹葭还有小宫女们把屋里用熏香熏过,简单收拾了一波,又安排蒹葭去看着人修缮偏殿,就没再在意这些事情。
若说之前她提心吊胆有所顾虑的话,此刻她倒是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至少她知道兰嫔是个难缠的对手,而且之前的一切应该都有兰嫔在参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如今知道了兰嫔是敌非友,自然更会上心留意,不至于被蒙在鼓里,对于她来说反而是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好事。
至于柔妃和皇后怎么看她,也不在她考虑之内。皇后和柔妃本就看她不顺眼,就算没有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放过她。兰嫔这连环计策,无非也是试探加逼迫,软硬兼施。但是就算这样,她也并不打算和兰嫔合作。
芜草当时就被杖毙,皇后又罚了柔妃,就算皇上回来知道了也不会再做什么。毕竟实际上柔妃是被嫁祸的,而嫁祸她的兰嫔也没有想要置她与死地。况且若是皇后有心要护着柔妃,皇上也真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就治她的罪。所以唐乐乐根本就没去想那远在护国寺的皇上,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就睡觉了。
第二日四月初八,祈福的仪式按照安排好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礼节繁复,高胜寒和皇贵妃忙了一天,到了晚上也都是身心俱疲,仍旧是在各自的房间睡下了,没有什么交流。
四月初九一大早,吃过了斋饭,高胜寒和皇贵妃就启程回宫了。黎芷馨虽然是大将军的女儿,自幼锦衣玉食,进了宫又是备受宠爱的皇贵妃,但也并不是娇滴滴只会摆架子耍脾气的大小姐,这两日跟着他一起忙忙碌碌吃素斋饭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反而表现得十分大气得体,端庄气度不输皇后,让高胜寒不由刮目相看。
一路上和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高胜寒在马车里闲得十分无聊,昏昏欲睡。变故却猝不及防的发生。
队伍正在林间行进,突然从两侧的林中射出许多箭矢,密集如雨,直向着马车还有马车周围护卫的士兵还有随行的太监而来。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很多士兵来不及反应中箭滚落马下,一些太监也匆忙躲闪间也被射中扑倒在地再无声息,就连马车前训练有素的御马也受了惊吓发出了嘶鸣。没等士兵们反应过来调整,十几个黑衣蒙面的杀手就已经从林间杀了出来。暗中保护高胜寒的影卫此刻也都纷纷现身,同杀手们战在一起,幸存的士兵们则借着这片刻的喘息之机调整队形,纷纷后退着向马车聚拢,去保护皇上和皇贵妃。
马车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外面士兵和太监们的惨叫声夹杂着马的嘶鸣骤然炸开,嘈杂的声音让高胜寒悚然一惊,冷汗从额上滚落下来。他勉力维持着镇静,侧过头去看身边的黎芷馨。连日奔波黎芷馨也有些疲倦,可是此刻却坐得笔直,微微掀起马车的帘子去察看外面的情况,英气的眉微微蹙起,一脸肃杀之意。
“皇上不必担心。”黎芷馨回头看到他有些担忧的神色,不由放柔了声音看着他认真说道:“臣妾也会些武功,会保护好皇上的。”
高胜寒看到她坚毅的眼神不由有些惭愧,又有些动容。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生死一线的惊心动魄的时刻,穿越之前的那场车祸也不过是片刻之间,他都没来得及反应。能够维持表面上的平静,维持他皇帝的仪态,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可是黎芷馨在此刻却温柔地安慰他,还要保护他,不能不让他动容。就算他清楚黎芷馨只是因为他是皇上才会如此,也不能不对黎芷馨有些感激之情。
但是感激归感激,却并不是喜欢,而且被自己的妃子保护还是多少让他心里有些不甘心。同时他的大脑又不合时宜却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是玉贵人和他一起遇到了这样危险的境况,玉贵人会不会像小说或者电视剧的女主舍命保护男主那样保护他呢?
意识到自己胡思乱想的高胜寒在心里暗自唾骂自己想太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着黎芷馨的手说道:“先保护好你自己。”
黎芷馨微微一怔,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外面打斗的声音依旧嘈杂,让人听了胆战心惊,马车内两个人握着手,却感觉突然好像有了面对的勇气。
皇帝的影卫自然武功高强,并不是几个杀手就能对付得了的,他们又发了信号联络沿途护卫的士兵来支援,所以最后总算有惊无险。除了最开始被偷袭的时候出现了一些伤亡,之后也没再有太大的损失。但是杀手除了被杀掉的,剩下的最后眼见失败都选择了服毒自尽,并没有留下活口。队伍原地休整了一下,高胜寒让福泽海去安排人处理死亡的士兵、太监、宫女,受伤的也都得到了医治。因为担心再拖延行程会增加危险,简单休整过后他们还是继续赶路回宫,终于在晚膳时分回到了宫里。
高胜寒耐着性子先送皇贵妃回了望沅宫,嘱咐她好好休息,才回了仁德殿。遇刺的事情他让皇贵妃不要同其他人提起,也严令随行的人不许声张。回了宫他立刻安排人手调查这件事情,还写了封密信派人送往边关给君明潇。他总觉得事情不简单。最近宫里不太平,似乎朝堂上也暗藏波澜,不知道是谁在暗处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他本来正因为最近稍稍适应了如今的生活而略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又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危机,不由心中烦闷。好在君明潇是支持他的,对朝中形势的了解也比他更深一些,能给他提供一些帮助,让他心里有了一点安慰。他也并不是刚愎自用的人,清楚采取怎样的行动对自己有利,这种形势下显然依靠君明潇比他自己费尽心力要更可靠。
他这边事情刚安排好,才想起他不在宫中这两日不知道宫中情况如何,就叫来太监福慧问话,结果这一问才知道宫中发生了大事情,不由更是头疼。他刚离开两日宫里就鸡飞狗跳闹出这么大乱子来,实在是不让人省心。
他虽然担心玉贵人,但是碍于天色已晚,又想要先去找皇后探听情况,所以还是去了昭华宫找皇后用晚膳。
皇后李静娴依旧是表现得滴水不漏,先是关心了高胜寒一番,询问了关于祈福的事情,接着就她违背禁足的命令擅自出了昭华宫的事情请罪,又将当日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表明因为事情紧急,所以她没有等皇上回来再行商量,而是作为皇后当场就处理了这件事情。事情已经过去,皇后也已经做出了处理,“罪魁祸首”芜草已经被杖毙,就算高胜寒觉得事有蹊跷,却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也没法再做些什么。两人各怀心思吃了晚膳,高胜寒就回了仁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