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锦鲤太子妃(58)
“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娆,你是打小被豆腐西施偷梁换柱,占了别人的爹娘。而我,是被迫穿越来此处,占了别人的身子,也占了别人的人生。”
楚娆怔住,她愈加听不懂楚堇的话了。
楚堇嘴角微微翘起,噙着一丝笑意站起身,垂眸看着她:“我不是原本的那个楚堇。不过若有机会,我随时愿意将这副身子还给她。”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独留楚娆双眼瞪如铜铃,怔在原处许久未动。
待楚堇和廷尉狱卒们走远了,楚娆才渐渐有些捊清了她的话。
她不是原来的楚堇?那么说她也是假的?跟她一样都不是忠诚伯夫妇的亲生女儿?
穿越?楚娆依稀记起曾看过一些杂书奇谈,里面确乎提到有的人可在不同朝代间来回穿梭,知过去,晓未来……
难怪楚堇总是能逃过她所设的一切圈套!
楚娆顿悟!便即双手攥着铁栅,大声喊起:“她是假的!太子妃是假的!太子妃不是大周人士!她是天外之地穿越而来!你们快告诉忠诚伯夫妇!”
“不,不!直接告诉太子!让太子休了她这个祸国的妖怪!”
……
楚娆哑着嗓子在狱内高喊,喊得喉咙都出血了也不肯消停。
廷尉大人正护送太子妃往外去,提着一颗心偷觑了眼太子妃的面色,见她非但未怒,反倒春风拂面一般挂着笑意。不禁略略安下心来,赔笑道:“太子妃莫与这起子将死之人计较,在这种地方关久了,难免神智错乱。”
楚堇唇边笑意漾开,依旧迈着端庄的步子向外走,走了几步才说了句:“许是疯了吧。”
出诏狱后,廷尉在院中送太子妃登上金辇。
令楚堇意外的是,本该空空的马车里竟坐着一人。那人见她上车,放下手中书卷,望着她,柔声问道:“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说完了。”回完这话,楚堇紧接着问道:“殿下为何会在这里?本该臣妾乘车回礼宾院接您……可是臣妾在此耽搁得太久了?”
李玄枡拉她在对面的厢椅坐下,与自己正对着,笑着摇摇头:“不是,只是涅乌加帕尔王子太过无趣,孤不想同他聊了。”
“无趣?”楚堇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心道前来慰问重伤的西凉使臣本就属外交政务,怎可以有趣无趣来论?
李玄枡笑笑:“你可知他适才求孤什么?”
楚堇圆瞪着一双眼,摇了摇头,“臣妾不知。”
“他求孤向圣上请旨,为他赐婚。”
“啊?”楚堇属实惊诧,“臣妾还以为他会求皇帝为他做主,全力通缉逃脱的刺客,以报失去一眼之仇。”说到这儿,她忍不住也笑了:“想不到这位涅乌加帕尔王子倒是个多情种。”
顿了下,她又不免好奇的问起:“不知这位王子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李玄枡答:“他倒并未看上哪家姑娘,只是有此念头,也是想借着联姻与大周结为友盟。”
“哦。”楚堇这才明白过来,先前是自己想法太浅显了。两国联姻多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基本与个人情感无关。自古至今,多的是遣嫁的公主。
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怜悯起将嫁往万里之外西凉国的那位公主,也不知这事儿最终会落在谁的头上。
李玄枡也不愿多在涅乌加帕尔王子身上耗费精力,便笑了笑揭过此事,转而问起楚堇:“再有两日便要定罪了,你可权衡好了?”
楚堇知道他的意思是在问她打不打算置楚娆于死地,她便正好提起:“臣妾也正想向殿下讨个情面。”
“你说。”李玄枡与她四目相接,眼神温柔。楚堇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隐隐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宠溺。
不知怎的一阵热血上涌,她忽觉两颊发烫,于是将脸略低垂下去。原本并无什么特别的话,此时说起来倒像是有多难为情:“臣妾刚刚见了楚娆,想是她在这昏暗的牢中羁押太久,神智已有些失常,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浑话。”
她鼓着一点勇气抬起头来,对上李玄枡,斩钉截铁道:“楚娆,她疯了。”
这件事并没让李玄枡感到意外,反倒觉得理所应当:“平日里锦衣玉食骄纵跋扈惯了的伯府千金,一夜间沦为阶下囚,受尽白眼与磋磨,疯了也不足为奇。”
见他未有半点怀疑,楚堇便接着道:“臣妾记起上回殿下提到的冰城,虽说那里啐水成冰,日子难挨一些,但好歹能保住一条命,也算是给为人父母者的一点情面。还请殿下成全。”
说着,她移开厢椅,蹲礼请命。
可此时金辇早已开驶,四匹宝马拉的辇车虽较寻常车辇平稳许多,却也难免多少有些颠簸。李玄枡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搀扶她起来,她已脚下失衡,身子向前倾了过去!
其实以李玄枡的身手,若是愿意,此时还是来得及将人给扶住的。可不知出于何故,他却偏偏没有及时出手拦阻,而是任由着楚堇栽向了自己胸前……
楚堇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可身子却不受控的冲入李玄枡怀中!他顺势一环,这才将她在怀里给稳住。
脸颊上将将才褪去的两抹粉云,顿时又回来,不仅如此,还愈加深浓,红的跟那深秋熟透的李子一般,一直漫向耳根。
夜里安寝时她虽也趴过李玄枡的胸前,可那夜是因着天雷滚滚,她吓得早已不知羞涩为何物。更何况那时入夜已深,彼此虽紧紧挨着,却看不怎么分明。
此时却大不同,光天化日,晴空万里……
隔着衣物,她却能感觉到李玄枡的胸膛好似着了火一般!那炙热的温度穿透层层布料,将她烧灼。
第57章
她出于本能的推开李玄枡的手臂, 抽身退回先前的座位,深埋着头小声喃道:“殿下恕罪,臣妾失仪了。”
李玄枡没有立刻答她, 而是屏息了良久,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阖着眼道:“无妨。”随后许是也觉得当下气氛有些怪异, 便又追了一句:“太子妃宽仁重孝, 刚刚所请之事, 孤依你。”
楚堇这方想起刚刚自己是为何行蹲礼,于是小声谢恩。
之后车内二人便皆保持静默状态, 直至马车驶回东宫。
随扈从车辆回来的常儿提前等候在金辇下,见楚堇出来,便小心伸手扶着她下了金辇,之后略奇怪的觑了眼车内。依礼该是太子率先下车的。
楚堇便告诉她太子尚有政务,暂不回东宫。
金辇很快驶离。
楚堇身子尚未好利索,且今日去慰问西凉使臣,穿的礼服也郑重繁复, 是以常儿小心搀扶着她往寝宫走。
路上常儿问起:“太子妃, 两日后娆姑娘当真会被腰斩?”
其实打从楚堇出事以来,常儿都时常自责不已,虽则楚娆下的毒并非像贤妃那碗毒羹一样由她经手, 心下也难免怨恨。想到马上就要看到楚娆受应得的刑罚, 心下不免暗暗期盼。
楚堇却摇摇头,道:“适才在马车上,我已求了殿下饶她一命, 自此贬为奴籍,发配往边陲冰城。”
听到这消息,常儿不禁皱起眉来, 觉得不够舒爽。“太子妃就这么放过她了?”
“放过她?”楚堇笑笑,“常姐姐你大可放心,我断不会委屈了自己,放纵歹人。”
常儿不解,“那你为何还要替她求情?”
楚堇便道:“今日我去狱中看她,若她肯向我赔罪忏悔,我倒愿意让她仅受那一刀之刑。”她冷笑,“呵,可她至死都不肯低头认错,这样一个恶事做尽却死不悔改的人,我便不想这样便宜了她。”
她忽地跓步,转头看着常儿,笑问:“常姐姐可知那冰城是个怎样的地方?”
常儿自然摇头。
楚堇便将那夜李玄枡讲给她关于冰城的故事,原话讲给常儿听。得知冰城的苦寒贫瘠后,常儿终于释然,“我懂了,太子妃好手段。”
楚堇短叹一声,继续由常儿扶着往前行去,边走边喃道:“她来世上走这一遭,鸠占鹊巢霸了别人的富贵窝,任性恣情,荣华半生。若就这样去了,倒也算是享了一世清福。总该让她见识见识边境的艰辛,才对得起她的昭著恶行……”
是夜,李玄枡依旧晚归,宫人们依他之前吩咐,在太子妃上床后便将寝殿的灯烛熄灭了数盏。
立在屏风外,李玄枡看着内殿的昏暗灯火有些发怔,迟迟没有抬脚转过屏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