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锦鲤太子妃(54)
“求情了?”
李玄枡似能看穿她的心事一般,精准无误的往她烦扰的根源叩击。楚堇不由得惊讶:“殿下怎知?”
李玄枡笑而不答,尽管她不在他面前展露情绪,可手指在围屏上画出的那一个个圈儿,每一圈儿都在诉说着她的委屈与烦躁。
见李玄枡不说话,楚堇便跳过这点好奇,顺势问起:“那殿下觉得臣妾该如何做?”
“遵从你的本心。”他道。
可这话并不能让楚堇释然多少,在这事上她的本心本就是分裂的,一半是复仇之心,一半是对孙氏的孝心。不过她也不打算再将这些细细剖析给李玄枡听,想来他听着也会烦。
于是楚堇只随意的道:“臣妾受教了,殿下忙了一日定是困乏了,早些歇息吧。”
比起楚娆和父亲母亲带给他的烦恼来,眼下更令她不自在的是他。他若能快些抽身去休息,她也能放松一些。
李玄枡却没有要睡的意思,反倒将怀里的她紧了紧,迫使她的背紧紧靠进他怀里。而后道:“太子妃睡吧,孤给你讲个故事。”
楚堇皱眉,还有睡前故事?
之后便听他不急不缓的声音娓娓道来:“在咱们大周的北边有一座边城,叫冰城。之所以取这名,是因那地方苦寒贫瘠,即便是炎炎夏日,也觉清冷,若到了深冬,人更是连门都不敢出。冬日里啐一口口水,落地便可成冰。”
楚堇在他身边安静的听着,也不插言。
第52章
“那里没有普通百姓居住, 只有戍边的将士,和犯下重罪贬为奴籍,发配到那里去开荒的恶人。久而久之, 那些早一批先到的恶人便纠结成群体,常有新发配去那儿的犯人, 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后来朝廷就极少再发配人去冰城。”
原以为这个故事会很长, 可楚堇才听了一会儿,发现就讲完了。这时她才明白过来, 李玄枡这是在暗戳戳的给她出谋划策。
的确,这样既不用伤父母的心,对楚娆也算是严惩了。
楚堇终于释然,忙道:“臣妾懂了,谢过殿下。”
李玄枡也不再继续这话题,只与她道了夜安。楚堇以为道过夜安后,他便会放开她, 可谁知等了良久, 也没见李玄枡有转身独自去睡的意思。
倒是又等了一会儿,她听到他的呼吸变沉稳匀净,知他是睡着了。她小心翼翼的将被他握了半晌的手抽出, 可谁知李玄枡的手一空, 竟顺势捂上了她的小腹!
楚堇立时两眼瞪的犹如铜铃!可她思量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勇气将他唤醒。再说即便是唤他醒了,她又能说何?直言让他不要搂着她睡?可她是他的太子妃啊, 这原是为妻的本份,怎能拒绝?
她绷着小腹,僵着脊背, 这样僵持了大约一柱香,最后熬到当真累了,也就从他怀里睡了过去。
当窗外的亮光隐隐透进帐子里时,楚堇睁眼,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发觉捂在她小腹上的那只手还维持着原姿势不变。
而这时她也惊奇的发现,原来睡着时的她,身子竟极其放松,依偎在他怀里也可以睡的这么踏实。
“殿下?”
“殿下?”
楚堇推了推搭在她身上的李玄枡的手,唤他道:“快到上早朝的时辰了,殿下起寝吧。”
平日里李玄枡起寝并不困难,许多时候不需宫人来唤,自己到时辰便会醒来。可今日却不知为何,极其懒怠的样子。
见一时唤他不醒,楚堇便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转向他,然后双手晃晃他的胸膛,又唤一遍:“殿下?”
这回李玄枡终于有所反应,只是并非起寝,而是将手捂在她的后脑勺,向胸前一带,令她的脸埋在他胸膛前。这力道温柔,可楚堇却依旧挣他不过,只得顺着他半睡半醒的意,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
而后听他懒懒地喃了句:“今日百官休沐,孤无需早朝。”
楚堇维持这姿势过了一会儿,见李玄枡没再有任何反应,猜是又睡着了。于是掰开他的胳膊挣扎出来,蚊呐似的说了句:“那好,殿下继续睡吧,臣妾先去给殿下准备早膳。”
本想借着这理由下床,可她坐起身来,就被李玄枡一把又拉回了被窝里!他继续搂着她,比先前搂得还实。
他一句话不说,楚堇既不好意思再问,也不好再挣脱,只得继续保持着这姿势。保持着保持着就累了,不知过了多会儿她也跟着又睡了过去。
待楚堇再睁开眼时,天光已大亮,即便隔着窗纸与纱帐,也看得出该是过了巳时的样子。
她动作轻柔的挣脱开李玄枡的怀抱,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朝着外头轻声询问:“什么时辰了?”
常儿早在屏风外候着了,听到太子妃询问,应道:“回太子妃,已至巳时正牌。”
“巳时正牌?”从后宫到东宫,没有哪个宫的主子可以睡至这个时辰。楚堇匆匆自行更了衣。李玄枡还未起寝,她此时唤常儿进来伺候又怕扰了他的清梦。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紫棠色的宫装,还是尚衣局前日才做好送来的。原本刚进东宫时,也做了几件,可那时躺在床上不醒人世,量的尺寸也有些出入,加之近来她身子将养得好,肉眼可见的丰盈起来,不似之前那样枯瘦。
围廊前有一面试衣的铜镜,楚堇对着照了照,又抬起胳膊转了一小圈儿,这才满意的决定今日就是这件了。
今日有一点特别,她要去见一个人,一个不想她把日子过好的人。既然如此,她自是要装扮的光鲜一些,用行动告诉那起子人:她并未如她所愿。
离开前,她转头又看了眼床上的李玄枡。他怀里正抱着她抽身时塞给他的引枕,睡得香甜,想来这阵子属实是累了。
转过屏风,楚堇对宫人叮嘱安排早膳:“今日的粥记得要清粥,昨日的鱼片粥殿下嫌腥了,想来这几日又喜好淡口的。”
之后她又细细嘱咐了几样,凭的皆是这些日子以来与李玄枡同食得出的一点心得。他前一日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都有默默留意。
安排好早膳事宜,她才坐到妆镜前,由常儿为她通发。今日梳得是个飞云鬓,挑选首饰时她也特意选了一套红玉的,整个人越加显得神采奕奕。
殿门外站班的四个小宫女暗暗递了眼色,皆是眉眼带笑。
太子妃昏迷着时,宫里到处是闲言碎语,有人说太子娶太子妃并非因着有情,而是太子被圣上逼得急了,这才娶回个这样的太子妃来,完全是与皇帝置气。甚至还有人说,太子娶这样的太子妃就是图个清静罢了。
那时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宫人也是担心的,既怕太子妃一辈子不醒来,又怕哪日醒来了却与太子夫妇不睦,成了对怨偶。
可如今太子妃醒来了,与太子非但没有成为怨偶,反倒情好款洽,夫妇绸缪,处处彰显出对彼此的关怀与留心。太子近来公务繁忙,夜归寝殿时总是免她们的礼,生怕吵醒太子妃。而太子妃虽则刚刚病愈,却也时时留意着太子的喜好。
两位主子如此恩爱,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每日都有好脸色看,差事当得自然舒心又轻省。
待这边楚堇将妆容收拾停当,那边李玄枡也起了寝。听到他下床的动静,楚堇连忙起身过去。
太子妃侍奉太子更衣,乃是份内之事,可楚堇醒来时日尚短,尚仪局的女官并未来及教她如何侍奉太子,故而这看似简单的差事,落在她手里就显得有些麻烦。
李玄枡张着双臂,垂眸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区分内搭外罩、环佩香囊以及蝶躞带的佩戴次序,眼看着白皙的额上渗出层细汗来。不禁柔声道:“太子妃身子才刚好些,这些事大可不必亲力亲为,自有下人来做。”
李玄枡与她客气,楚堇却不敢从善如流的躲懒,继续忙着手里的动作,识大体的回道:“伺候殿下起居本就是妾身的本份,若这些也假手于人,便说不过去了。再说臣妾已调养多时,太医妙手回春,如今臣妾觉得身子与好时无异,殿下不必如此挂怀。”
本来这些物什就有些理伙不清,如今再一分心说话,楚堇便将香囊与玉佩的位置佩戴错了。戴完后她自己也看着有些别扭,可也属实记不清次序,略心虚的抬头看了看李玄枡,想从他的反应里断定是否做错了。
然而李玄枡始终一副眉眼温柔,唇角微弯的样子,她一时有些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