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锦鲤太子妃(26)
马夫上前叩了两声门,便算完成使命,接着驭车离去。看着车后漫卷起的阵阵黄尘,楚娆于心下问自己:这么好的马车,也是最后一回坐了?
这个念头才起,她便惶悚的摇摇头!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夺了她的富贵,便如同夺走她的命!她不能就此认输。
这时门开了,豆腐西施那张蜡黄的脸探出,看到是楚娆,双眼顿如复燃的枯灯,粲焕烨煜!尽管她知道楚娆每回到来都只会给她带来新的难题,可还是日日盼着,夜夜念着。
“快进屋!”豆腐西施语调激动的说着。
迟疑了下,楚娆抬脚迈入,径自走去里屋,吩咐桂儿在院里等,豆腐西施则巴巴的跟进。
“这近处可有干净安全的客栈?”边问着,楚娆自顾自寻了炕位坐下。炕上新换了褥子,看上去比那把破椅子整洁不少。
豆腐西施一怔,顿下手里倒茶的动作,“你要做什么?”
楚娆半点儿不见外的夺过杯子,举至唇边时嫌弃的看了眼,最后还是喝了。她确实口渴。之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怕是要在这儿小住几日。”
豆腐西施皱眉,还没搞明白,就听楚堇又说:“前阵子给你的那些银子可还在?”
“在,在!”豆腐西施顾不上旁的,起身去炕尾的小柜子里翻找,很快翻出一个原封未动的银袋子递给楚娆。
楚娆满意的接过,抬眼觑着豆腐西施。豆腐西施这才后知后觉的点头答道:“有,街对面就有间小客栈,门面虽旧,里头却是新收拾的,陈设铺摆干净的很!”
“就那儿吧,带我去。”说着,楚娆便起身往门外走。豆腐西施懵了下,立马跟上。
开好上房后,楚娆称乏撵了豆腐西施,任她怎么问出何事了也不答。之后又吩咐桂儿去镇集上买些必需之物。
补了两个时辰的眠,又让小二送了饭菜,直到过午才见桂儿抱着东西回来。室内一应贴身之物都换了新,忙忙碌碌便至傍晚,楚娆遣桂儿要了几碟小菜,打算拿去豆腐西施家同用,以便商量大计。
楚娆知道眼下自己不可坐以待毙,而石浔镇里她能用的棋子拢共就这么两颗,挑不得了。蠢不打紧,要紧的是听话。
老街没有茶楼酒肆照市,路上黑的早,到豆腐西施门外时已笼了较深的夜雾。院门掩着,里头银光耀耀,显然不只点了一盏灯。楚娆心下称奇,推门进入,却见里屋窗纸上映出两道人影!
豆腐西施有客?虽觉不妥,可楚娆还是耐不住新奇凑去墙跟儿,竖耳聆听。
“不是我不肯帮,而是伯爷和夫人这回当真动了怒!加上堇姑娘还有那个乔婆子从旁添油加醋,无转圜余地了……娆儿也是,怎么能和窦家那小子搅到一起,还偷偷带进了家门!”
听着屋里男人的声音,楚娆捏帕子的手不自觉攥紧!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伯府管家赵德海。尽管楚娆上回便猜测他是自己生父,如今亲自撞见他与豆腐西施私会,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漫上心头。
屋内传来妇人垂泣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话语:“真的就……没法子帮帮娆儿了?”
男人叹气,“哎,这还不都是赖你?当初刘婆子不过从你摊上买了几回豆腐,你得知人家在伯府做过奶娘,便千方百计巴结,交浅言深套问娆儿的事。刘婆子多精个人啊?察觉不对后立马去夫人面前卖了你!若不然娆儿身世怎会被揭开?”
“怪我,都怪我!我实在是思念娆儿成痴,才疯魔了似的见到伯府下人就莫名亲近。那刘婆子说给娆儿喂过奶,我就对她掏心挖肺……呜呜呜——”
伴着哭声,还有“笃笃”的两声重击,以及男人拦阻的声音,猜想是豆腐西施伤心至极撞了墙。
只是这些,已然不能再拨动楚娆的情绪,她的情绪早在听了男人的话后便登顶至极!
原来毁了她的,竟是口口声声愿为她做一切的生身母亲?!
楚娆隐约能听到自己牙齿咬磨的“咯咯”声。
第22章
回客栈的一路,楚娆只字不言,只双眼微眯着,似在苦思。回到客栈后,她终于做了决定。
直僵僵的坐在绣墩上,她面无波动的对桂儿说着下面的话:“明早天亮,你去窦家将窦文山拉来,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他。”
……
翌日,窦文山果然被桂儿拉来,在楚娆的屋里呆了半个时辰。出门时,举袖拭了拭额头冷汗,双目骇异非常。
然他浑浑噩噩的挪出七八步后,又似彻底想通了般紧握双拳,双眼笃定!
是夜,月黑风高,更深宵重。三个黑影自暮色中跳蹿,在小院门前显现身形。三人手中各提一铁桶,对视一眼后纷纷跃上墙头,翻入院内,分三处将桶中液体倾倒。而后两人先行,留一人掏出怀中火折子,吹出明火后往浇灌了液体的地方丢去。随后迅速翻墙撤离。
很快木屋燃烧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打破夜的岑寂。不断有火花爆裂,将火势蔓延至新的地方。漆黑天穹被火光燎亮,且似针拨油灯,愈发熠耀!
“走水啦!救命啊——”悲凄的嘶吼声自院中屋内传出,是豆腐西施的声音。夜梦中的邻居未能及时听见,可门外不远处的楚娆却是听得清楚。
她果然往前走去,双手抚上那扇因上回被她踢坏而更换的铁门。只是她并未推门救人,而是取了把枕锁,将门自外面锁实。而后毫不迟疑的大步奔离。
一片烟熏火燎中摸不清路的豆腐西施,好不容易躲着火苗爬至院门处,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夜风狂作,借着风势火苗很快便蹿至邻家,火势疯狂蔓延!处于绝望中的人们叫喊声哭闹声不断,然而逃出火场者寥寥。有些甚至来不及自睡梦中睁眼,便因吸入过多烟尘昏死过去。
东方天际渐渐现出鱼肚白时,老街这场来势汹汹的大火方被扑灭。
死于烧灼六人,烟熏十七人,伤者数十。至于火起原因,视察过后官府却给不出个说法。也许是所有痕迹都随着大火化为乌有,也许是老街皆是些家徒四壁的穷苦百姓,人头实在值不上几吊钱。
客栈内,楚娆坐在自己房间的小案前,边动筷夹着眼前菜肴,边听身边桂儿禀报着刚刚打探回来的消息。
“最后那些尸体被家人一一认领后,名姓登记在册,集中拉去山上处理了。”
“有她吗?”夹着菜,楚娆状似随意的问了句。
“奴婢看了名册,窦月娥的名字在里面。”
“行了,你先退下吧。”说这话时,楚娆仍如没事人般不断的夹菜往自己嘴里送,似是胃口和心情都颇佳。
随着门扇的关阖声,屋里只剩她一人。她轻轻放下手中竹筷,咀嚼的动作也随之放缓。最后用力一咽,两串蕴了许久的泪珠子终于不在执拗,沿着两颊夺眶滚落……
突然“哐当”一声响,有人踹门而入!
楚娆惊慌抬头,见是窦文山,便将脸转向一旁抬手胡乱擦了两把,这才又转回脸来重新看着他。
眼前的窦文山瞪眼激愤,热血张炽,这副面孔不禁逗笑了楚娆:“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窦文山呼吸越加粗浊,面侧青筋凸迸!他手指微微颤着指向楚娆:“你昨日明明说的是只放把火唬唬人,换回伯夫人的怜悯,好接你回府!可怎会这样?”
“嗬嗬~”楚娆掩口而笑,神色无辜的道:“表哥,昨夜的火明明你找人放的,拿不住火候祸及了人命,可不能来怪我啊。”
窦文山气的浑身哆嗦:“我当时特意嘱他们敞了门,怕的便是有人跑不迭!可事后我命人趁着救火人杂时回去探查,竟发现那门被从外头上了铁锁!”
“哦?那官府怎会未发现?”楚娆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口吻。
“你!”窦文山怒瞪一眼,拿她没办法似的将手收回,头扭向一边:“我命人悄悄收走了。”若不然,他又何尝不会受其牵连。
这下楚娆笑的更恣意了,毫无底线的耍赖道:“表哥,雇人放火的是你,销毁罪证的也是你,与我何干?你最好不要惹毛我,不然我怕自己心眼儿小,去官府为那二十三条人命讨说法去!”
“你说什么?”窦文山一脸崩溃,这回他总算见识到了真正的无赖!与之相比,过去那些蠹商酷吏的磨搅讹綳似乎都算不上什么了。